秋風(fēng)刮起地上未曾掃干凈的落葉,空氣里隱隱飄來桂花香氣。站在走廊上的程為止忽然感到肩膀被人輕輕拍動了下,轉(zhuǎn)后看到一張擁有和熙笑容的面孔:“進教室吧,馬上就開家長會了?!?
程為止面對班主任的關(guān)心,抿唇說道:“秦老師,我爸媽可能有點事……”
“噢,沒事?!鼻乩蠋熛袷窃缇筒碌搅诉@一點,指著空了一小半的教室,低聲說道:“班上不少同學(xué)家里都是做生意的,大家說這段時間確實是趕貨呢!”
暫時解決了一樁心事,程為止不像之前那么忐忑不安,趁著秦老師在與其他家長交流的時候,她和幾個同學(xué)一起溜到了樓下。
學(xué)校管理比較嚴(yán)格,小賣部只有在吃飯的時間點才開放,幾個學(xué)生便選擇在操場上玩,程為止嫌吵鬧,獨自來到了食堂坐著。
二樓的教室里正在開家長會,討論得正開心,偶爾能聽見一些歡聲笑語,可那些事物都與自己無關(guān)……程為止的心中多了一縷愁絲,她不懂為什么父母會失。
距離不遠(yuǎn)處,為了方便學(xué)生們洗刷東西,特意設(shè)置了一個個沖刷臺,再往旁邊繞過去就是學(xué)校的后門。有些年齡較大一些的學(xué)生,會偷偷翻墻出去買點小零食啥的回來,之前程為止有見到過,所以當(dāng)看到一群人擁擠著往那后門走時,也沒有太在意。
一直到隱隱聽到幾句吵鬧和叫罵聲,這才察覺不對勁。
悄悄挪動了幾步后,她趴在墻旁,看到十來米開外,一群留著長發(fā),衣服褲子都有被特意修改過,說話和動作都很有特征的“不良少女”們。
廣州和深圳的校服大部分都是比較寬松的,顏色以藍(lán)白色為準(zhǔn),為了彰顯特色,有些學(xué)生就會專門將褲腿給收得比較緊身,還有些連帶著外套也重新車了一遍,再在口袋處和背部的白色布料上,用各種顏料涂得花花綠綠。
一般被老師逮著的話,自然會勒令清洗干凈,可有些學(xué)生是直接從匯文小學(xué)直升到中學(xué)來的,壓根不需要再進行考試就可以讀到高中。加上本身又是私立學(xué)校,大部分學(xué)生家里做生意都比較有錢,大家也自然不再考慮就業(yè)問題。
久而久之,這學(xué)校里每個班級都有了這么一些小團體,喜歡成群結(jié)隊地出現(xiàn)。由于程為止喜歡安靜,長期待在教室不出門,倒也很少與這群人發(fā)生沖突。
程為止心跳如擂鼓,小于像一只被雨水打濕的麻雀,蜷縮在角落,那些畫滿涂鴉的校服身影圍著她,像一堵移動的、充滿惡意的墻。
“唔——”小于的嗚咽被掐斷在喉嚨里。
程為止深吸一口氣,走了出去,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而確鑿:“喂,老師往這邊來了?!?
她本以為會看到驚慌失措的作鳥獸散。然而,那群人只是頓了一下,隨即,為首那個剃著些許鬢角的女生轉(zhuǎn)過頭,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。她甚至往前踱了兩步,鞋底故意蹭過小于散落在地上的課本。
“老師?”她嗤笑一聲,目光像刷子一樣在程為止身上來回掃視,“哪個老師?教語文的秦老師,還是教體育的王老師?他們現(xiàn)在不是在二樓開家長會,就是在辦公室喝茶呢?!?
程為止的心沉了下去。她低估了對方的觀察力和無所顧忌。
“你叫程為止是吧?”另一個女孩抱著胳膊,歪頭笑道,“六班的,‘好學(xué)生’嘛。怎么,想學(xué)人出頭啊?”
那為首的女生已經(jīng)逼到程為止面前,距離近得能聞到她身上廉價的草莓味口香糖氣息?!啊蠋焷砹恕??”她模仿著程為止剛才的語氣,夸張而做作,引得同伙一陣哄笑,“下次換個新鮮點的詞兒,好學(xué)生?!?
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程為止的鼻尖,聲音壓低,帶著黏膩的威脅:“管好你自己。不然,下次趴在這兒的,可就不止一個了?!?
威脅如寒山冷箭,直接刺向程為止。她站在原地,動彈不得,眼睜睜看著那群人揚長而去,甚至有人臨走前又回頭,對著小于的方向輕佻地吹了聲口哨。
空氣里只剩下塵埃和屈辱的味道。
程為止僵硬地走過去,蹲下身,掏-->>出紙巾,想替小于擦掉臉上的污跡和淚水。她的手在微微發(fā)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