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清與扭頭去看后面的黃毛,心還是不能平息,他癱軟在副駕駛座上,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,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胸腔劇烈起伏,心臟狂跳得像是要炸開,手腳都因為剛剛的過度緊張和奔跑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發(fā)軟。
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,把黃毛遠遠甩開,最終徹底消失在視野中。
安全了……暫時安全了……
這個認知讓嚴清與緊繃到極致的神經(jīng)松弛了下來,隨之而來的卻是結合熱更加洶涌的反撲。剛才全靠腎上腺素強壓下去的不適瞬間變本加厲地爆發(fā)出來。
滾燙的熱流席卷全身,皮膚敏感得甚至連車內空調吹出的微風都帶來一陣戰(zhàn)栗。陌生又強烈的空虛感如同無數(shù)細小的蟲蟻,啃噬著他的理智。他難耐地蜷縮起身體,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上,試圖汲取一絲緩解,卻收效甚微。
“清與?清與你怎么了?受傷了嗎?哪里不舒服?”王叔一邊緊張地注意著路況,一邊焦急地詢問。
“沒,沒事,王叔,你光腦能借給我嗎?我打個電話?!眹狼迮c強撐著,伸手摸到了自己口袋里陳澤風給的藥,算了,再等一會,馬上就見到周淮起了。
“啊,可以啊?!蓖跏灏压饽X遞給嚴清與,嚴清與回憶了一下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除了周淮起的電話號碼,其他一個人的都不記得,周淮起的還是他逼自己背下來的。
但是周淮起的電話在黃毛和寸頭手里,根本沒有用!
嚴清與盯著光腦看了一會,又把它還給了王叔:“不用了,謝謝你王叔,你能不能把我送到中樞塔附近?我有點著急?!?
“啊,好?!蓖跏妩c點頭。
“謝謝您王叔,沒有碰到你我可能就……”嚴清與的話還沒說完,就敏銳地察覺到王叔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車速似乎也悄然加快,拐向了一條他并不熟悉的、越來越偏僻的道路。
“王叔?”嚴清與的心猛地提了起來,強壓下身體的不適,警惕地看向駕駛座,“這不是去中樞塔的路吧?您是不是開錯了?”
王叔沒有立刻回答,只是目光緊盯著前方,側臉線條顯得有些僵硬。
嚴清與心中的不安急劇放大:“王叔?”
王叔是他在d9研究所時每天都能見到的人,嚴清與沒想到也不愿意想這種情況。
“王叔!停車!”嚴清與的聲音帶上了厲色,他伸手想去開車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車門已經(jīng)被牢牢鎖死。
“抱歉了,清與。”王叔終于開口,聲音干澀,帶著一種無奈的沉重,“別怪我……我也是有苦衷的……”
話音未落,王叔不知從哪里抽出一個黑色的面罩附在自己臉上。
“王叔你這是干什么?”嚴清與伸手要去拔車鑰匙,可是結合熱的熱潮一陣陣地襲來,他剛伸手就覺得身子一陣發(fā)軟,抬都抬不起來。
“只會讓你暈一會,別怪我……別怪我……別怪我……”王叔目視著眼前的路一遍遍地念著,聲音有些發(fā)悶。
嚴清與忍不住彎了腰,手彈開那瓶臨時抑制劑的瓶蓋,倒入口中,然后咽了下去。
下一秒,眼前越來越模糊,失去了意識。
人是很少能在一天內連續(xù)被迷暈兩次的,嚴清與再次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關在了一個黑暗的房間里,這個房間連個窗戶都沒有,全身上下被捆得結結實實,完全沒有逃跑的可能。
眼睛沒被蒙上,嘴巴也沒被堵上,嚴清與挪動到門口,嘗試著聽聽外面的動靜。
外面很安靜,時不時傳來水滴的聲音,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。自己這回又被綁到哪里了?
陳澤風給的那瓶藥劑很有用,他渾身的燥熱感消失了不少,但他說過,這瓶藥劑維持的時間不久,估計只有一小時。
嚴清與拼命地伸直手指,從口袋里夾出了那塊刺傷黃毛的木片,木片掉在了地上,嚴清與又往后仰,嘗試著去夠它,忽然,外面?zhèn)鱽砹烁吒泥暋?
嚴清與立馬用手指把木片撥到自己身下,閉上眼睛。
門咔噠一聲開了,穿著高跟鞋的人走了進來,在嚴清與面前停下,居高臨下地看著他。
“別睡了?!鼻裱嘤蓍_口。
嚴清與沒動作。
“這里有監(jiān)控?!鼻裱嘤輳澫卵?,從嚴清與的身下拿出了那個木片,丟到了門外?!皣狼迮c,不用跟我裝?!?
嚴清與睜開了眼,和邱燕虞對上了視線:“邱教授,是不是有什么誤會,為什么您要綁我來這里?”
“有沒有誤會我想你比我更清楚?!鼻裱嘤堇淅涞?。“說吧,你們把b12藏在哪里了?!?
“什么b12?”嚴清與裝傻。
“或者是換個問法,你們把那個叫柳晟的實驗體,藏到哪了?”邱燕虞微微彎腰。
“什么意思,我聽不懂。”嚴清與仍然否認。
原本只是對邱教授有所懷疑,沒想到她居然敢直接明牌,嚴清與知道瞞不下去了:“你這樣說出來,不怕舉報你嗎?”
邱燕虞哼地笑了:“你覺得你走得出去這里?”
她掏出一拿槍,冰冷的槍口抵著嚴清與的額頭:“告訴我,他在哪?”
嚴清與的心臟狂跳,但大腦卻危險異常清醒。邱燕虞的眼神不是騙人的,如果得不到答案,她真的會扣下扳機。
“我不知道他在哪?!眹狼迮c重復道。
嚴清與聲音因緊張而有些沙啞,“就算我知道,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?”
“你是真的不怕死?!鼻裱嘤莸氖种肝⑽⒂昧?,槍口陷得更深:“嘴硬對你沒好處,嚴清與。你的價值在于你腦子里的信息,如果得不到我想要的,殺了你再偽造一場意外,對我來說并不難。”
她的殺意如同實質的針,嚴清與感覺渾身冰涼,他必須拖延時間,必須找到能讓她暫時不敢動手的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