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書在地下城是稀罕物,她卻每次來找我都能帶本書來。后來我才知道,這些書是她去找人要的?!崩钗跹啪従彽纴?,流露出了懷念的表情,“她很漂亮,大家都喜歡她,只要輪到她去領食物,哨兵和向導們總會多給她一些?!?
嚴清與聽著這個陌生的,自己的母親。母親離開時自己才4歲,記憶都有些模糊不清了。
“也許是哨兵和向導覺得他那么個小女孩太可憐了,漸漸的會帶一些書給她,從小孩最初學寫字的書,到課本,再逐漸到更深奧的。”
“地下城沒什么事情要做,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,等待好運降臨。自從有了書之后,我們的生活變得豐富了起來。淑儀他經常會坐在床邊一邊看一邊寫,她真的很珍惜學習的機會,甚至有些不懂的還會去問?!崩钗跹拍樕珴M是懷念:“她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。如果她有機會能到中樞城來她一定會大有作為?!?
嚴清與沉默著思考著,可是并沒有,他記憶起自己的母親就一直被關在那棟小房子里。李熙雅的描述和自己印象里的根本不像同一個人。
“我記得她有一個藍色的本子,她經常在上面寫些什么。”李熙雅忽然想起來什么。
嚴清與問道:“您還記得書里內容嗎?”
李熙雅搖搖頭:“都是些復雜的公式和圖表,當時的我看不懂,現(xiàn)在一腳應該能看懂,但是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了。淑儀當時能對著那些符號看上一整天?!?
嚴清與絞盡腦汁回憶,但對這本藍色的筆記完全沒有印象。
“她當時離開前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表現(xiàn)。”嚴清與問道。
李熙雅一拍手:“有,她離開前幾周出了一趟門,好像是領什么物資。回來后她就把自己鎖到了屋子里,好幾天沒出來。再然后他像發(fā)了瘋一樣的想要來中樞城,但是又讓我們千萬別去中樞城。我想問她到底是什么原因?可是連著好幾天都沒有找到她?!?
“再然后她就被帶走了,說是被選中了,要去中樞城過好日子?!崩钗跹耪f?!八叩暮苤?,什么東西都沒有帶走?!?
“那那本筆記……”嚴清與問。
李熙雅搖搖頭:“我沒有找到,當時還小沒想太多,而且沒過多久我就抽中簽了就來了中樞城。不出意外的話那本書應該還在地下城?!?
到底是什么原因會讓一個人發(fā)生如此大的轉變。嚴清與思索著,也許只有見到那本筆記才能知道答案了??墒枪P記又在地下城,有種線索就在眼前,但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。
“當時地下城有傳聞,說淑儀是去了十八層,十八層是地獄,她才被嚇成那個樣子,嚇得想離開地下城。但其實十八層就是駐地下城的哨兵向導們休息的地方,跟其他層并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”李熙雅又說:“我覺得她那個樣子,更像是知道了什么,被威脅了,她根本不是自愿的?!?
“十八層……”周淮起喃喃道:“提到18層的時候,小泥巴好像也情緒很激動?!?
“小泥巴是誰?”李熙雅疑惑。
“小泥巴是前不久從地下城偷渡上來的一個小孩,現(xiàn)在分化成了向導,在中樞塔?!眹狼迮c簡短的解釋。
“偷渡?”李熙雅瞪大了眼睛:“這是怎么做到的?”
嚴清與搖搖頭:“他不肯說,每次提到他都情緒很激動,怕刺激到他。”
“地下城到中樞城只有一條路,并且有很多檢查口,一個小孩要偷跑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?!崩钗跹耪f著:“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把他從地下城帶出來的?”
嚴清與和周淮起對視了一眼,他們并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可能,但是他們沒有權限去查那一段路的監(jiān)控,就連林漱也沒有權限。
如果想要查看那監(jiān)控,就必須要把小泥巴的存在上報,如果讓人知道他是偷渡上來中樞城的,后果會很嚴重。
不管怎么看,他都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孩。親手斷了他生路,這件事嚴清與真的做不來。
嚴清與打算跟李熙雅給實驗體做一個全身體檢,把發(fā)揮不起作用的周淮起給趕了出去。
忽然想起了什么,嚴清與又問李熙雅:“您知道突變體嗎?”
“突變體?”李熙雅滿臉疑惑。
果然,中樞塔把突變體的消息封鎖了。只有塔里的人才知道這件事。
“這是什么?”李熙雅問。
嚴清與簡要的告訴了李熙雅突變體的存在:“我懷疑這些實驗體最終都會變成突變體。也許跟你所說的18層有關。我查看過結構圖,18層的結構確實跟其他層不太一樣。我懷疑這些被帶到地下城的實驗體都在18層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如果淑儀還活著,她有可能又被帶回了地下城?”李熙雅瞪大了眼睛。
嚴清與說話很謹慎:“只能說有這種可能?!?
“如果能回到地下城的話,說不定可以找到她當年留下來的線索,就能知道他為什么執(zhí)意要來中樞城了……”李熙雅看向躺在床上被束縛著的實驗體,“如果真的和你說的一樣,去到地下城一定能知道真相,說不定可以把這孩子救回來,他看著也才二十幾歲,跟你們差不多大?!?
嚴清與沉默著思考,有些混亂。地下城哪里是說去就能去的。想要去地下城只有一個辦法,就是通過考核,接到去地下城運送物資的任務。
還得在好好想想。
兩人給實驗體做完檢查已經很晚了,李熙雅給他打的藥很有用,他情況暫時穩(wěn)定了下來,發(fā)瘋的頻率也降低了,幾乎不需要24小時監(jiān)視。但是他仍然不能正常交流,意識混沌,脖子上接的那些管子暫時也不能拆。
“這孩子得遭了多少罪啊?!崩钗跹琶鴮嶒烍w的臉。他正閉著眼睛睡覺,這樣一看不像怪物,像一個營養(yǎng)不良的孩子。
嚴清與脫下白大褂,看著一臉疲態(tài)的李熙雅輕輕開口:“李姨,你也早點休息吧?!?
“好?!崩钗跹藕蛧狼迮c一同走出房間,鎖-->>上了門?;姻勒陂T口的長椅上打瞌睡,看見兩人出來,伸了個懶腰:“辦完了?”
“嗯,辛苦你晚上看著了?!崩钗跹耪f道。
嚴清與也想離開,他下意識地尋找周淮起,但走廊上完全沒看見那個熟悉的紅毛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