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床上的人看著都十分瘦弱,一副營養(yǎng)不良的樣子,身上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。
“他們都是地下城的人?!?
周淮起腦子里忽然做了個猜測,難道他們都是跟小泥巴一樣偷渡上來的人?
“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,但都不是。這些人都有自己的id卡,是正經(jīng)地來到中樞城的。”程理說道。
“那他們怎么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?”嚴清與一眼掃過去就發(fā)現(xiàn)這些傷不是一天兩天變成這樣的,看著就像是傷了,好好了傷,好像受了長期的壓迫。
“你們這些‘城里人’有所不知,所謂中樞城幸福美滿,只是對于你們這些本地人。我們這些被選中的幸運兒,被允許上來中樞城的幸運兒,其實就是從一個地獄到另一個地獄罷了?!?
中樞城每年都會從地下城抽取一部分幸運的人上來中樞城住,稱作“抽簽移民”。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。但被抽中的人數(shù)很少,理由是中樞城人太多的話承受不了。畢竟中樞城是建在半空的,并且資源很有限。
嚴清與和周淮起兩人算是生活在舒適區(qū)內(nèi)的“貴族”,周淮起更是一心訓練兩耳不聞窗外事,直到現(xiàn)在才清楚明白他們說的這句話有多荒唐。
“為什么?”周淮起走到病床前,床上躺著一位小男孩,骨瘦如柴,身上滿是淤青??粗芑雌疬^來他微微地睜了一下眼睛,大概是知道灰隼和程理帶過來的肯定是好人,靦腆地笑了一下。
“他怎么了?”
“他差不多五六歲就被選中了,從小離開家人,吃不飽飯,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,再加上年齡小,干不了什么活,因為是從地下城來的,也沒人愿意收養(yǎng)他?!背汤頁u了搖頭,“他自己來到了自由港打黑工想賺錢,差點被當做商品賣掉,中途跑掉被人抓回來打斷了腿,全身上下都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,剛好被灰隼碰到救了下來?!?
“灰隼沒少在這一片救人,但次數(shù)多了就容易被人記恨上……”程理頓了頓:“你們應該也是走下水道過來的吧。”
“原來如此,我還以為你跟人火拼或者打架斗毆搶人家東西才這樣的?!敝芑雌鹋呐幕姻兰绨颍骸翱床怀鰜砟闶莻€好人?!?
“……”
周淮起為了保護嚴清與安全,讓蒼牙從精神領域出來,它體型變得小小的。本來一直待在嚴清與腳邊,忽然感覺到什么,湊到這小孩身邊,拱了拱他的手。
小孩嚇了一跳,撐著身子想看到底是什么東西。但是什么都沒看見,可是剛剛手上那股毛絨的觸感不像假的。
“你們?yōu)槭裁床话阉麄兯偷酱筢t(yī)院?中樞城的醫(yī)療保障還是很不錯的?!眹狼迮c說道。
程理搖了搖頭:“他們沒有錢,我們也沒那么多錢,光是治療要花藥錢就很多了,我們承擔不起?!?
“既然你們沒辦法承受那么多,為什么還要救那么多?”嚴清與嘗試理解這種感情,這些人有的落下了終身疾病,很可能恢復好了也不能自己生活,也許救回來會是他們一輩子的負擔。
“你們不知道,地下城的生活比這里苦多了?!背汤淼拖骂^,眼睛被眼鏡擋住看不清?!懊總€人都是帶著希望上來中樞城的,”
周淮起有點不敢置信,這里那么擁擠潮濕,地下城還能比這里糟糕?
幾人正在談話,沒注意到小孩的異樣。直到小孩輕呼出聲,嚴清與才彎下腰問道:“怎么了?有哪里疼嗎?”
小孩搖了搖頭,似乎有些害怕,彎了彎自己的手,怯生生地說:“我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蹭我的手?!?
眾人目光看向罪魁禍首蒼牙,蒼牙吐著舌頭蹲在一旁,歪了歪頭。周淮起頓時就明白了。
程理并不是哨兵向?qū)?,聽到這話他走到小孩身邊看了看,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面:“別怕,可能只是被子蹭到了。”
小孩很清楚不是被子搖了搖頭,周淮起笑道:“這孩子以后可能能成為哨兵?!?
“哨兵?”小孩問道。
程理反應過來,剛剛可能是有精神體蹭了他,便彎下身溫柔道:“哨兵就是跟灰隼哥哥一樣厲害的人,以后你就可以保護我們了?!?
說完他直起腰,對兩人說:“這里不方便,我們還是上去樓上談談吧?!?
“好?!眹狼迮c點點頭,轉(zhuǎn)身想跟上,正好面對面碰上一個醫(yī)生。
“程理,帶新人來了嗎?”這個醫(yī)生微微一笑,嚴清與禮貌地頷首。
“不是,是客人。”程理說著,回頭給嚴清與他們介紹:“這位是李醫(yī)生,是一位退役的研究員。”
看來這位就是灰隼所說的,對實驗體有些研究的那位了。
“你好。”嚴清與想跟她握手,但是她手上端著托盤,托盤上還放著沾了血的繃帶,看起來不太方便。
“不好意思啊,我這邊有點騰不開手?!崩钺t(yī)生略帶歉意。
“沒事。”嚴清與收回了手。
“噢對了李醫(yī)生,待會你收拾好了上來一下吧,有些事想跟您商量一下?!背汤黹_口道。
李醫(yī)生點頭應好,四人又乘著電梯返回了房間,櫥門一關,房間又變成普普通通的樣子。
“你們不怕被人發(fā)現(xiàn)嗎?”周淮起看著這個柜子問道,如果有人來搜查的話這個真的藏不住一點東西。
誰知程理擺擺手:“發(fā)現(xiàn)又能怎么樣,我們這邊只是收傷患罷了,誰招的仇誰處理。”
說著他戳了戳灰隼,灰隼有些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。
“我們來討論一下正事吧?!背汤碓谏嘲l(fā)上坐下,“我們這邊的情況和環(huán)境就是這樣?!?
程理倒了四杯茶,一人一杯,嚴清與端著茶杯沒有喝,開口問道:“救助會成立多久了?”
“五六年了,但私下的救助行動還要更久,差不多七八年。救助會的成員都有自己的住處,平時很少往這里來?!背汤砘卮鸬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