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執(zhí)滯心,才是通方士;有做作氣,便非本色人。這句古訓如一泓清泉,映照出人格修養(yǎng)的兩重境界:一是不固執(zhí)己見的通達,二是不矯揉造作的本真。這兩者看似不同,實則同出一源,都是心靈自由的體現,共同構成了理想人格的完整圖景。
無執(zhí)之心者,如行云流水般靈動自如。莊子筆下庖丁解牛的故事中,庖丁以神遇而不以目視,正是擺脫了形式束縛后的自由境界。北宋蘇軾歷經政治沉浮,卻能寫出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的超然詩句;明代王陽明被貶龍場,反在此悟出心即理的哲學真諦。他們的共同點在于能夠超越具體境遇的局限,以開放的心態(tài)面對人生變數。法國思想家蒙田在《隨筆集》中寫道:最偉大的事就是做自己生命的主人。這種主人翁意識,不是固執(zhí)地控制一切,而是靈活地適應變化,在變動中保持內心的平衡。就像竹子,中空而有節(jié),故能隨風搖曳而不折。
本色之人,如璞玉渾金般自然天成。東晉陶淵明不為五斗米折腰,唐代李白天子呼來不上船,展現的都是不加修飾的真人品格。明代思想家李贄提倡童心說,認為人應該保持嬰兒般的純真狀態(tài)。俄國文豪托爾斯泰晚年放棄貴族生活,像農民一樣勞作,追求的就是這種本真的生存狀態(tài)。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稱之為本己性,即擺脫社會面具后的真實自我。在這個充斥著人設與包裝的時代,社交媒體上的精修照片與刻意營造的形象比比皆是,使得做自己反而成為最奢侈的追求。而那些真正打動人心的,往往是如袁隆平田間勞作的樸實身影、鐘南山高鐵餐車上疲憊睡顏的不經意瞬間。
通脫與本色,實為心靈自由的一體兩面。唐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三境界: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的執(zhí)著;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的困惑;最終回歸看山還是山,看水還是水的生命。這個螺旋上升的過程,正是從執(zhí)滯到通達、從做作到本真的精神旅程。法國作家羅曼·羅蘭說: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,那就是在認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熱愛生活。這種認知后的回歸,不是簡單的倒退,而是歷經洗滌后的純粹。
當代社會信息過載、價值多元,人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這種通脫與本色的品質。既不固守成見而能與時俱進,又不隨波逐流而保持真我。像宋代大儒周敦頤筆下的蓮花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——既能適應環(huán)境,又不被環(huán)境所改變。這種境界的達成,需要我們不斷剝離外在的束縛與偽裝,回歸心靈的本來狀態(tài)。正如陶淵明《歸去來兮辭》所描繪的:云無心以出岫,鳥倦飛而知還。唯有去除執(zhí)滯之心,方能顯露天性;唯有摒棄做作之氣,才能回歸本真。這才是古人留給我們的永恒智慧,也是現代人安身立命的精神根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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