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賊廝,還想跑?”石地虎被按住,劇烈掙扎。壓在他身上的正是首次輪值暗哨的林怒。
    他投軍后,被編入騎兵隊,破格提拔為隊將。今日剛被安排在這要害位置,本以為軍寨誰人潛入?是個閑差,卻沒想真逮到一條“大魚”。
    林怒不認識石地虎,只道是契丹派來的殺手或細作,眼中殺機迸現(xiàn),一手鐵鉗般扣住石地虎的雙手關(guān)節(jié),另一只手已掣出腰間短刀。
    刀鋒映雪,帶著一股寒氣,便朝其后背狠狠扎下!
    這一下若是扎實,石地虎立時便非死即重傷!
    “啊,自己人!兄弟饒命!”
    石地虎亡魂大冒,扯著嗓子發(fā)出凄厲的尖嚎。
    “通行令?!绷峙櫭?,喝問道。
    “呃……”石地虎傻眼了,掙扎都頓了頓。直到此刻,他才意識到要去前寨軍營報備的必要性。
    可憐的石地虎踏雪無痕,躥高蹦矮,奈何氣力不濟,此刻被林怒這等猛將壓制,竟是絲毫動彈不得,只能感受到背后那徹骨的殺意。
    “自己人,真是自己人吶!”
    “俺是軍寨暗部石地虎,有軍情稟報秦大人!”
    官署內(nèi),炭火正旺,秦猛與諸葛風、秦大壯、李山、魯真等人正圍圖商議,此次繳獲的馬匹牛羊如何分配使用,以最大限度提升軍寨戰(zhàn)力。
    突然聽得外面?zhèn)鱽須⒇i般的叫嚷和“自己人”的呼喊。
    秦猛眉頭一皺,只覺聲音耳熟,身形一動,已如疾風般掠至門外,恰好看到林怒舉刀欲刺的一幕。
    “林怒,住手!”
    秦猛聲若洪鐘,及時喝止。
    泛著寒光的刀鋒距石地虎后心只有半尺之遙??蓱z的小伙癱軟在雪地里,額頭滿是冷汗。
    一場誤會就此化解。
    官署內(nèi),炭盆驅(qū)散了冬夜的嚴寒,也映照著眾人神色各異的臉。
    聽完林怒憤憤不平的稟報和石地虎驚魂未定、訕訕不已的解釋。
    帳內(nèi)先是片刻寂靜,隨即響起幾聲壓抑不住的輕笑。
    諸葛風用賬冊虛點了點石地虎:“你這石猴子,真是吃飽了撐的……險些把性命玩掉!”
    秦猛瞪了石地虎一眼,卻并未深責,反而令親兵給他倒了碗熱茶:“說說吧,冒險回來,有何軍情?”
    石地虎連忙放下茶碗,斂容正色,朝眾人抱拳環(huán)施一禮,這才對秦猛道:“大人,河對岸的契丹兵,跑了!連夜拔營,往北邊遁去了!”
    他隨即便將自己潛伏樹梢所見,詳詳細細道來。
    ——敵軍如何拆卸帳篷、裝運物資,主將蕭鐵鷹、勃發(fā)斤等人臉上那壓抑的怒意與不甘,士卒在風雪中步履蹣跚、士氣低落的狼狽景象……
    他口齒伶俐,加之觀察入微,將敵軍倉皇北遁的場景描繪得活靈活現(xiàn)。
    消息確認后,諸葛風、秦大壯、李山等人,不約而同地長長舒出了一口積壓胸中已久的濁氣。
    自從入冬敵騎壓境,這根緊繃的心弦,直到此刻,聽到韃子連夜退兵,才算真正松弛下來。
    壓在軍寨頭頂?shù)淖畲箨幵?,終于散了。
    唯獨秦猛,臉上在掠過一絲輕松后,卻又浮現(xiàn)出濃濃的惋惜之色,最終化為一聲輕嘆:“哎……他們溜得夠快,可惜,可惜,又錯過了良機。”
    諸葛風敏銳捕捉到主帥的遺憾,試探地問道:“大人,何以見得?”
    秦猛目光掃過在場諸將,沉聲道:“我軍寨新立,實力尚弱,又連番作戰(zhàn),只能采取守勢。
    然觀此次契丹軍自進至退,其間至少有三次戰(zhàn)機,若我軍兵精糧足,未必不能予其重創(chuàng)。”
    “請大人指教?!背S拢斦鎺缀跬瑫r,抱拳說道。
    秦猛環(huán)視眾人,屈指數(shù)道:“其一,勃發(fā)斤初來,頂著風雪趕路,人馬疲敝,立足未穩(wěn)之際,若有一支精兵趁夜劫營,可亂其陣腳?!?
    “其二,交換俘虜之時,彼軍注意力皆在交換過程,陣型難免松懈,若預設(shè)伏兵,半途擊之,可獲小勝?!?
    “其三,便是眼下,敵軍久攻不克,士氣已墮,又逢天寒地凍,自認連夜撤退,軍心必懈。隊列冗長,首尾難以相顧。此時,適合突襲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