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由校慣用的壓制文官之法已然施展,但局勢仍未見轉機。
眼下牽涉官員近百,若有罪證尚可依法懲辦。
但若無實據(jù),別說朱由校,便是太祖高皇帝親臨,也不敢貿然將如此數(shù)量的朝臣一舉拿下。
此舉不僅有損圣名,更恐引發(fā)朝局動蕩。
除非他真打算不顧一切,甘為后世唾罵的暴君。
他此刻唯一懊惱的,便是時間不足。若能再有三五個月,定能查清這些官員的種種隱秘。
然則,即便權勢再大、能力再強,終究只是孤身一人,要對抗如此龐大堅固的官僚集團,實屬難為。
此時,堅定支持皇權的王在晉終于開口發(fā)。
“微臣贊同陛下的決定。自宣宗皇帝以來,我大明朝兩百多年間,從未有天子親臨南方。陛下此行,正是巡視江山、體察民情的良機?!?
“皇上固然應以朝政為重,但也需親自感受民間冷暖。只有真正了解百姓疾苦,返京后才能對癥施政,革除弊政?!?
朱由校這一年來的努力終于見了成效。
他所提拔的一眾官員,大多如王在晉一般,明確表態(tài)支持皇帝離京南巡。
支持一方的聲勢遠勝反對者,不僅官員品級高,幾乎不見五品以下之人,更有六部尚書與侍郎等高官領頭,連徐光啟也公開站到了這一邊。
支持者人數(shù)也頗為可觀,約有四十人上下。
若細究其心,真正發(fā)自內心擁護皇命的,其實只有王在晉、王紹徽、宋應星等寥寥數(shù)人。
但因他們地位尊崇,盡管行事低調、不結朋黨,仍不可避免地吸引了一批依附之人。
這便是明末官場的現(xiàn)實,即便是皇帝朱由校,也難以擺脫這種局面。
而反對者之中,除了個別官員外,多為六七品小官,在朝堂上幾乎無足輕重。
今日的朝議,將京中官場的立場劃分得明明白白:誰忠于君上,誰心存抵觸,一清二楚。
至于那些兩不相幫的中間派,此刻則神情自若地站立一旁,既無舉動,也不出聲,仿佛這場紛爭與己無關。
朱由校略一打量,便知這些人多出自西北與遼東一帶。
此次南巡之事,的確與他們無甚干系。
他們勢單力薄,在朝中沒有根基,平日里本就謹小慎微,此刻更不敢輕舉妄動。
既不敢得罪南方官員,也無力與君上對抗,索性裝聾作啞,以免惹禍上身。
這正合朱由校的心意。
有了這幾十名中下層官員的支持,他的底氣愈發(fā)充足。
原本他還顧慮重重,唯恐滿朝反對,阻礙南巡大計,或在離京之后暗中掣肘、制造麻煩。
雖然內閣與六部要職皆為心腹,但若基層官員集體抵制,政務仍難以推進,畢竟事事親為并不現(xiàn)實,精力也難以顧及。
如今有了中下層的支持,便有了具體辦事之人。雖然人數(shù)不多,但在無重大阻礙的前提下,已足以維持日常政務運轉。
至此,朱由校再無疑慮。
對于那些心懷不滿者,無需多,唯有以強硬手段加以壓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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