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戰(zhàn)之恥必須洗雪,唯有攻占遼沈,斬下熊廷弼首級,方能重樹威名。
老奴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,語氣低沉地說道:
“本汗亦有此意,那明朝小皇帝年紀(jì)雖輕,卻有雄心,看他將大權(quán)盡數(shù)交予熊廷弼便可知曉,比起那位躲在宮中不理政事的先帝,實在強出太多?!?
“要想真正立國,唯有拿下遼沈,方有穩(wěn)固根基,才能有足夠?qū)嵙εc明廷長期對抗?!?
他隨即望向身旁的幾位子侄:
“你們四位貝勒與幾位旗主怎么看,也說說各自意見。”
“回父汗,奴才認為范先生所甚是,既然遼陽已有將領(lǐng)心生異志,不如順勢將其收歸我大金,可允以重賞,助我軍奪下遼陽與沈陽者,可封爵位?!?
黃臺吉與范文程素來關(guān)系密切,二人配合默契,常一唱一和。
眾人皆知大汗年事已高,而大金尚無明確繼承人,這令諸位王子蠢蠢欲動。
尤以四大貝勒之間爭斗最為激烈,特別是莽古爾泰與黃臺吉之間,矛盾尤為突出。
代善雖為長子,地位尊崇,但自知希望渺茫,因他去年才被公開廢黜太子之位。
至于阿敏,則更為清醒,自己不過是不受重視的侄兒,若對汗位生出想法,恐怕不等其他貝勒發(fā)難,他的父汗便會先出手,絕不容他染指。
見最倚重的兒子率先出支持,老奴心中頓時底氣十足。
其余貝勒與旗主皆紛紛表態(tài),愿追隨大汗出征明朝,氣氛熱烈,斗志昂揚。
老奴隨即下令,委派范文程負責(zé)此次對遼陽明軍將領(lǐng)的策反工作,同時命黃臺吉統(tǒng)籌大軍行軍路線與后勤補給事宜。
他將收編的蒙古騎兵重新整編為蒙古旗,又從朝鮮抓來的青壯中挑選部分人補充到正藍旗,擔(dān)任包衣阿哈。
那些傷亡最重的部隊終于得到人員補充。
剩下的俘虜則被編為先鋒部隊,成為老奴攻打遼陽的主要力量。
他并不舍得用八旗主力去沖鋒陷陣,畢竟面對明軍火器與堅固城墻,八旗兵太過寶貴。
會議結(jié)束后,范文程走出議政廳,神情輕松,卻未顯露半點張揚,只是默默返回家中,路上也未與黃臺吉交談。
有喜就有憂,李永芳一直在暗處盯著范文程的背影,眼中幾乎冒出怒火。
今日如此重要之會,素來以漢臣之首自居的他卻始終沉默,被范文程搶得先機,他心中極為不快,簡直無法接受,一個落魄秀才竟敢壓過他一頭。
更令他不安的是,以往總是聽取他建議的大汗,今日竟未向他征詢?nèi)魏我庖?,這讓李永芳心頭一緊,難道自己正在失去大汗的信任?
這絕不能發(fā)生。
他是第一位投降建奴的明軍將領(lǐng),已經(jīng)沒有回頭路,唯有竭力討好老奴。
不料如今竟有人從他手中奪權(quán),讓他震驚之余,卻也并不將范文程放在心上,一個酸儒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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