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清宮內(nèi)殿,一個女人癱坐在地,低聲抽泣,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。
上首的朱由校安靜地看著手中的奏折,神情淡漠。
過了許久,殿內(nèi)終于安靜下來。朱由校緩緩放下奏折,語氣平和地說:
“奶娘,聽朕一句,離開宮吧?!?
她就是客氏,天啟帝的奶娘。
自從皇帝親征,她已經(jīng)有幾個月沒見他了。今日接到詔令,她以為是皇帝想念自己,便滿懷期待地踏入乾清宮。
可一進門,迎接她的不是溫情,而是一紙逐出宮的命令。
那一刻,她如墜冰窟,眼前發(fā)黑,整個人都軟了。
她掙扎著向前挪動,想要靠近那個她一手帶大的皇帝,問個明白。
可沒走幾步,一個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(wèi)攔住了她。
那是楊寰。
她憤怒地撲向他,撕扯扭打,卻換來一聲冷笑與一記推搡,她重重跌在地上。
而那坐在龍椅上的皇帝,沒有開口,沒有起身,甚至沒有看她一眼。他只是繼續(xù)低頭批閱手中的奏疏,仿佛眼前什么都未發(fā)生。
她終于明白,皇帝是動了真格的。
她再無立足之地。
“奶娘,朕不想對你無情,朕也想你一直在身邊。但滿朝文武的奏章壓著,朕也無力回天?!?
朱由校說完,朝王朝輔使了個眼神。
王朝輔立刻從角落里取出一疊奏本,走到她面前,一一擺在地上。
這些奏章,都是從前的那些老臣所寫,朱由校一直留著,如今,正好用上。
他對她,終究有情。她養(yǎng)大了他,若無她,他或許早就夭折。
可情歸情,江山在前,他不能、也不容許自己猶豫。
她如今并未犯下大錯,皇帝便也留了幾分體面,請她離開皇宮,而非羞辱驅逐。
客氏望著案上堆積的奏折,連翻看的興致都沒有。她心里清楚,這些不過是皇帝尋來的借口,真正要她走的人,是他。
“奶娘若愿回鄉(xiāng),朕會派人護送。若想留在京城,朕也為你準備了一處宅子,一切已安排妥當,你只管選。”
皇帝語氣冷淡,客氏心頭一緊,卻不敢違逆。
她低聲答道:
“奴婢聽從陛下安排?!?
她仍存一絲念想,可皇帝卻道:
“你留在京城,也好看看這繁華風光。若日后想家,托人捎個信,朕定會送你衣錦還鄉(xiāng)?!?
聽出皇帝無意挽留,客氏心中一片死寂,只道:
“奴婢明白?!?
皇帝隨即吩咐:
“大伴,去庫房取一千兩銀子,再挑些珠寶首飾,一并送到奶娘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