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吶！”

“嘴巴……”

“嘴巴正回來一點了！”

旁邊的病人也看得目瞪口呆。

患者本人更是激動得渾身發(fā)抖，他含糊不清地連聲道“謝……謝謝……大夫……”

“松……松快多了！”

“神了！真神了！”

王老中醫(yī)猛地抓住沈?qū)W明的手，“沈醫(yī)生！您這手法！”

“我今天算是開眼了！”

這一幕，迅速傳遍了整個衛(wèi)生院。

沈?qū)W明的身份，瞬間從上面來挑毛病的干部變成了神醫(yī)。

醫(yī)生護士們紛紛圍了上來，七嘴八舌地請教各種疑難雜癥。

周大海站在人群外圍，眼神復雜地看著中心的沈?qū)W明。

馮德路也是一臉驚愕，張了張嘴，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。

憑借這手神乎其神的醫(yī)術，沈?qū)W明輕易地打破了基層人員對上級領導固有的隔閡。

趁著周圍人稍少的間隙，那位王老中醫(yī)一把將沈?qū)W明拉到了中藥房旁邊的角落。

他確認周大海等人不在附近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“沈醫(yī)生……”

“我看您，是真的有醫(yī)術，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！”

“我們報上去的那些設備，好多都是高價買回來的淘汰貨！”

“就剛才您問的那臺彩超，市面正常價也就四十萬頂天了，我們采購價報了六十八萬！”

“還有一批監(jiān)護儀都是翻新的，外殼是新的，里面核心部件老掉牙了！”

“這還不算！”

“我們衛(wèi)生院編制上報的是五十人，名義上人頭費都撥下來了，可實際在崗干活的有多少？”

“滿打滿算不到四十個！”

“那些吃空餉的名額都是哪些人的關系戶，大家心里都明鏡似的！”

“可誰敢說？”

他話沒說完，但意思已經(jīng)不而喻。

這時，一個剛才圍觀沈?qū)W明施針的年輕護士也壯著膽子湊過來“沈醫(yī)生，還有呢！”

“我們用的某些基本藥物效果特別差，病人反應很大?！?

“大家都私下傳是采購環(huán)節(jié)有人吃了回扣，進的便宜劣質(zhì)藥！”

“但上面壓著，我們底下人反映也沒用?！?

沈?qū)W明默默地聽著，手中的筆記本合上了，但這些話，已經(jīng)在他心里激起層層波瀾。

他意識到，青山縣，乃至更廣范圍的基層醫(yī)療困境，絕不僅僅是材料上寫的資金不足、人才短缺那么輕飄飄。

更深層次的，是盤根錯節(jié)的管理混亂、肆無忌憚的腐敗，是資源被層層截留的觸目驚心。

離開青山縣中心衛(wèi)生院時，天色已近黃昏。

周大海局長站在車邊送行，他握著馮德路的手說了許多客套話，輪到沈?qū)W明時，只是干巴巴地說了句“沈醫(yī)生……”

“年輕有為，佩服佩服?！?

沈?qū)W明沒有在意周大海的態(tài)度，他最后握住王老中醫(yī)的手。

“王老，您放心?！?

“您今天反映的情況我都記住了。”

“這些問題總有一天，會有人來解決的?！?

王老中醫(yī)重重地回握了一下，最終只化作一聲低語“盼著……盼著有那么一天啊……”

沈?qū)W明轉(zhuǎn)身上車，搖下車窗，對著送行的人群揮了揮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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