贖罪總要有贖罪的模樣。
沈令杰轉身走了,沈令衡站在門前臉色乍青乍白。
他只是不愿意見母親傷情,不想讓她跟父親鬧得不可開交,藥食不進折騰她自己的身子,他原以為沈霜月厭恨他和父親,好歹會念及幾分母女情分,對母親心軟一些。
可沒想到……
里間胡萱隔著門也能聽到外面二人聲音,她忍不住“呸”了聲,扭頭道:“小姐,他們人走了。”
沈霜月垂著眼輕“嗯”了聲,抬腳走到前廳時,就見關君蘭站在門外滿是擔憂地看她,她走過去說道:“外面這么冷,站在這里做什么?”
關君蘭臉頰被風吹的有些紅:“里面燒了碳盆,有些悶熱。”
她沒說自己是擔心沈霜月,只是看她臉色如常,直接略過了剛才的沈家兄弟二人,絲毫沒去問外間發(fā)生了什么。
她只是挽著沈霜月一邊朝里走,一邊說道:“安哥兒剛才一直都在念叨你,還說之前府衙上他說的那些話,都是你教他的?”
“他是孩子,說的話最能取信于人,而且總要示弱才好博得人心?!?
她之前如是,關氏母子也一樣,世人憐惜弱小,也慣會同情受委屈的那一個,那她們自然要成為那“弱小”。
沈霜月從不覺得用點小心思達成目的是什么錯,不過對于謝俞安,這些手段的確不算光明,“安哥兒還小,你不怪我教壞了他就好?!?
關君蘭嗔道:“我怎么會怪你?!?
今天要不是安哥兒去的及時,又在堂上“自揭傷疤”,沒有他那些稚嫩卻真誠的過分的語,她想要和長房分家怕還得費一番功夫,指不定鬧到最后還要再見些血才行。
她摸了摸自己額上的傷口,如今這情形已經比她預料的要好的多,她能全須全尾的帶著安哥兒搬出來。
沈霜月瞧著她額頭說道:“傷口怎么樣,要不要找大夫看看?”
關君蘭道:“在謝家的時候已經看過了?!?
謝淮知怎么可能讓她頂著滿頭滿臉的血招搖過市,之前從京兆府出來回去謝家時,他就已經找了大夫替她看過了傷,連帶著還讓府中下人替她搬運東西,當真是半點都沒為難。
“不過我就這么過來,謝淮知和謝家那些人怕是會疑心上你?!?
“疑心就疑心,他們很快就沒功夫搭理我了。”
關君蘭詫異,似是想起京兆府內的事,抬眼道:“你是說,魏家那邊?”
沈霜月隨意嗯了聲,沒與她解釋太多,只是說道:
“太子殿下因為之前的事情破例跟陛下求了情,安哥兒的父親應該會提前回京,你這段時間就安心住下來,等他回京之后,自然有人替你們母子出頭?!?
“你和安哥兒好好養(yǎng)傷,至于別的事情,不用操心?!?
關君蘭聞就知道魏家的事不該她過問,她點點頭:“好?!?
“先進去吧,看看給你們安排的住處可還滿意?!?
沈霜月不想將心思落在不過該落的人身上,朝著胡萱吩咐了聲,讓廚房那邊準備些膳食之后,就領著關君蘭朝著后院走。
……
沈家兄弟二人在沈霜月這里碰了一鼻子灰,聽聞她將人罵了,早前進宮的裴覦忍不住直笑。
他還記得十年前在閩中時,沈霜月拎著瘦弱泛狠偷了她錢袋子,撞翻了她糖人的他,叉著腰怒著眼潑辣至極的樣子。
回京這么長時間,她總是隱忍著,委屈著,冷靜語,平心靜氣,哪怕遇到再多不公平的事情也會努力將自己勸好。
他還以為她當真變了性子了。
“笑什么呢?”
景帝剛跟朝里幾個老古板吵了一架,領著太子黑著臉回了養(yǎng)心殿,就瞧見笑得一臉蕩漾的裴覦。
牧辛連忙行禮:“參加陛下,參見太子殿下?!?
景帝揮揮手,牧辛就低著頭退了出去。
等殿內無外人,景帝這才看向裴覦:“你怎么這個時辰進宮了,而且剛才想什么好事,臉都笑成花兒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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