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?zhí)煨耐浟艘患苤匾氖隆?
既然客棧主人有些本事在身上,輪得到他去探尋嗎?他們一行人帶著蛇鬼住進來,人家不覺得是來尋釁滋事就是好事了,要找也是來同他母親……磋商。
果不其然,996出去自己轉(zhuǎn)了一圈,回來就告知張?zhí)煨?,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沒什么異常,就是你母親房中多了個人。你既然說叫我在你母親附近不要輕舉妄動,那我就只好先回來通知你一聲了,門我都沒敢進去。
張?zhí)煨纳晕⒁幌氡闱宄似渲嘘P竅,無地看著996,緩緩吐出一個句號。
哈,他尋思玉維真怎么把他丟在這里一個人探索呢,想必這一環(huán)也是早就計劃好的,讓他去偷聽他娘,可不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嗎?總歸親娘也不會把親兒子怎么著。
真的不會嗎?
“地仙在嗎?”
“好端端盤在門口呢?!?
張?zhí)煨挠醚凵袷疽?96去試探一番,996假裝自己看不懂。一人一統(tǒng)僵持了片刻,張?zhí)煨膼佬叱膳溃骸澳氵@是什么工作態(tài)度!”
“我這是已經(jīng)認清了當前局勢,決定伏低做小,萬事不敢擅專的牛馬態(tài)度。”996死豬不怕開水燙,提議道,“你就等他回來,成不成?主要是我在門外也覺得那人的壓迫感挺強的,我們現(xiàn)在應付不了吧。而且宿主,你起碼有個理由能正大光明地闖進去……”
他都有點懷念996以前那個死樣子了,它現(xiàn)在倒是很惜命……呵呵。
但這又是一個他沒辦法反駁的提議。
地仙在很遠的地方就已經(jīng)嗅到了他的氣息,一股誘人的、新鮮而生命力蓬勃的食物的味道。
它抬起頭來,嘶嘶地吐著蛇信子,興致盎然地扭動著軀體,尾巴一掃又一掃,雖然并不能實在地碰到任何東西,但是,也足夠嚇張?zhí)煨囊粐樍恕?
他不明白它為什么總是一副很餓的樣子,這是在垂涎他嗎?附近新鮮的血食不少啊,怎么就饞他這么一個?難道是因為他和他娘的血緣關系?蛇鬼受共生的女人們壓制,又渴望著這等血脈下的“食物”,在這一點上,它簡直已經(jīng)不是一個被供奉的鬼魂,而更像一種寄生植物。
他緩慢地靠近它,想知道在沒有他母親特意照看的情況下,蛇鬼究竟能不能壓抑住攻擊他的欲望。如果可以,他就會順理成章地闖進去;如果不行,蛇鬼攻擊他,他母親絕對能感知到,也必須出來阻攔,他也能順理成章地滾進去??偠须U著,賭就賭了!
996一個系統(tǒng)遠遠地飄在后面給他加油打氣。
張?zhí)煨碾x它越來越近了,能看到蛇的瞳孔有規(guī)律的舒張著。這條細細的線昭示著面對獵物時的興奮與饑餓,他甚至覺得自己幻聽到了蛇鬼內(nèi)臟運作著想要消化獵物的聲音——什么東西???它難道會有一整套消化系統(tǒng)嗎?
張?zhí)煨脑娇拷?,就越不由自主地弓起背,俯下身子,概因蛇鬼也擺出了這樣的一副動作。他們兩個的動機是不同的,如果說張?zhí)煨闹皇窍胍o自己壯膽和威懾對方,那蛇鬼純?nèi)痪褪遣东C前的準備了。他也不是真的要和它肉搏,他都不一定能碰到它!張?zhí)煨牡挠喙庠缇兔楹昧?,如果蛇鬼真的要張著大嘴沖上來,他就瞄準時間往房門上用力一撞,假裝自己只是路過,就被這饑餓的地仙盯上,而受此無妄之災,然后嘰里咕嚕地滾到他娘腳下,抱著他娘的腿大哭一場。
“吱呀”一聲,門打開了。
“你做什么呢?”
孫祝不悅地問道。
張?zhí)煨慕┝⒃谠亍?
他尷尬地蜷縮起腳趾,緊緊抓住鞋底板,好想把樓板摳個洞掉下去啊。他娘還不知道他能看到蛇鬼這回事兒呢,那他現(xiàn)在豈不就是佝僂著身體,鬼鬼祟祟來偷聽的一個狀態(tài)嗎?
蛇鬼的腦袋并沒有被默然推開的門彈走,那扇木門從鬼魂的軀體中毫無阻礙地穿過了,蛇瞳依然緊盯著自己認定的獵物,張?zhí)煨木尤粡膭游锏囊粡埬樕峡闯隽算坏纳袂椤?
真是好人性化呀!吃不到飯就這么失望嗎?他尷尬地站直了身體,總感覺能聽到自己脊骨一寸一寸直起來時發(fā)出的吱呀聲,那是他的自尊輕輕碎掉的聲音……
“嘿嘿?!?
996不忍直視自己宿主一臉陪笑的神情,唏噓著降低了高度,躲到他的身后去。
孫祝這時看見自己的好大兒就頭疼。
她大體上知道他是來干什么的,只是沒想到,一來她這個不肖子脾氣莽撞腦袋又不靈光,二來客棧老板的實力明顯在她之上。還是蛇鬼的靈應使她得知自己兒子的到來,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方才還同她喝茶談笑的老板,已經(jīng)收斂了神情,一臉若有所思地扭過頭來,盯著房門的方向了。
她……她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呢?她也馭鬼嗎?
這是個年輕的女人,樣貌平凡,卻看不出她具體的歲數(shù)。孫祝在短短幾息內(nèi)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,何止是看不出來歲數(shù),當她扭過頭去盯著房門的時候,自己甚至一瞬間想不起來她的模樣,五官如何?說話的聲音又如何?全都在腦海中徹底模糊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