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世界的冰冷與黑暗仿佛沒有盡頭。老唐攙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蘇安安,在迷宮般的維護通道中艱難跋涉。熒光棒幽綠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幾步的距離,身后是無邊的黑暗,以及可能隨時追來的更多敵人。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、機油味,以及蘇安安身上散發(fā)出的、因能量過度透支而產(chǎn)生的微弱焦糊氣息。
老唐的臉色陰沉如水。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處理蘇安安的傷勢,她的狀態(tài)極其糟糕,精神力如同風(fēng)中殘燭,經(jīng)脈也因兩次三番的粗暴能量沖擊而布滿了細(xì)微的裂痕,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和休息,很可能留下永久性的損傷,甚至危及生命。
他憑借著自己對城市地下脈絡(luò)的深刻了解,避開主要干道和可能被監(jiān)控的區(qū)域,向著一個記憶中被遺忘的角落移動。那是一個早已廢棄的、戰(zhàn)爭年代修建的地下防空洞的一部分,后來被城市擴張所覆蓋,入口極其隱蔽,甚至連官方記錄可能都已丟失。
不知在黑暗中行進了多久,前方終于出現(xiàn)了一扇被厚厚鐵銹和藤蔓覆蓋的、幾乎與巖壁融為一體的沉重鐵門。老唐放下蘇安安,讓她靠墻坐下,然后在門旁一塊看似普通的巖石上摸索了片刻,用力一按。
“嘎吱——咔噠?!?
一陣令人牙酸的機括聲后,鐵門向內(nèi)滑開了一道僅容一人側(cè)身通過的縫隙,一股更加陳腐、但相對干燥的空氣涌了出來。
老唐先將蘇安安抱了進去,然后自己也側(cè)身擠入,并從內(nèi)部觸動了某個機關(guān),鐵門再次無聲地合攏,將外界徹底隔絕。
門后是一個不大的空間,約莫十幾平米,四壁是粗糙的水泥墻面,頭頂有老式的、已經(jīng)不會亮的白熾燈罩。角落里堆著一些蒙塵的木質(zhì)箱子和幾個軍綠色的水壺,看起來像是幾十年前的遺留物。這里雖然簡陋,但異常堅固,而且顯然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人來過了。
老唐將蘇安安小心地放在一堆相對干凈的、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舊麻袋上。他點燃了隨身攜帶的一小截應(yīng)急蠟燭,昏黃的燭光驅(qū)散了部分黑暗,也映照出蘇安安蒼白如紙、冷汗涔涔的臉。
他沒有絲毫耽擱,立刻開始著手治療。這一次,他不再僅僅依靠能量疏導(dǎo)。他打開那個從不離身的帆布包,從里面取出幾個小巧的陶瓷罐子和一包用油紙包裹的銀針。
他先是用一種散發(fā)著清涼氣味的綠色藥膏,涂抹在蘇安安的太陽穴、頸后和手腕內(nèi)側(cè),幫助她穩(wěn)定心神、緩解精神上的劇痛。然后,他捻起那些細(xì)如牛毛的銀針,手法快如閃電,精準(zhǔn)地刺入蘇安安頭面部和胸腹間的幾處重要穴位。
銀針刺入的瞬間,蘇安安無意識地發(fā)出一聲痛苦的呻吟,身體微微抽搐。但很快,一股溫和而持續(xù)的暖流順著銀針渡入她的體內(nèi),與之前純粹的能量引導(dǎo)不同,這股暖流似乎蘊含著某種藥性,開始更有效地修復(fù)著她受損的經(jīng)脈,滋養(yǎng)著她枯竭的精神本源。
老唐全神貫注,額頭上布滿了細(xì)密的汗珠。這番治療顯然對他的消耗極大,不僅僅是對能量的控制,更是對精力和某種更深層次“元氣”的損耗。
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。蠟燭燃燒了將近一半時,蘇安安的呼吸終于逐漸變得平穩(wěn)悠長,臉上的痛苦神色也舒緩了許多,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。老唐這才緩緩收針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,疲憊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,閉上了眼睛。
……
蘇安安是被饑餓和干渴喚醒的。她睜開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簾的是粗糙的水泥屋頂和跳動的燭光。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,地鐵站的追逐、泵房的黑暗、能量的爆發(fā)、還有那鉆心的疼痛……
她嘗試動了一下手指,渾身依舊酸痛無力,但至少那種仿佛靈魂都要被撕裂的劇痛已經(jīng)消失了。她偏過頭,看到老唐正坐在不遠(yuǎn)處,就著燭光,擦拭著那柄古樸的匕首,他的側(cè)臉在光影中顯得格外滄桑。
“醒了?”老唐沒有回頭,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。
“嗯……”蘇安安掙扎著想坐起來,卻渾身發(fā)軟。
“別亂動?!崩咸谱柚沽怂?,拿起一個軍用水壺和一個壓縮餅干走過來,“先喝點水,吃點東西。你昏迷了大半天了?!?
蘇安安依小口喝著水,干渴的喉嚨得到滋潤。她又就著水,艱難地咽下那硬邦邦的餅干,胃里總算有了點東西,人也感覺精神了一些。
“老唐先生……謝謝您又救了我?!彼吐曊f道,語氣充滿了感激和后怕。
老唐擺了擺手,坐回原處,繼續(xù)擦拭著匕首?!爸x什么。要不是你最后那下亂來,我們可能都栽在那里了?!彼D了頓,抬眼看向蘇安安,眼神復(fù)雜,“不過,下次別再這么干了。你的‘鑰匙’很珍貴,你的命也是。這種zisha式的用法,一次就夠了。”
蘇安安默默點頭,她知道老唐說的是對的。那種力量失控、仿佛要燃燒殆盡的感覺,她再也不想體驗第二次。
“我們……現(xiàn)在安全了嗎?”她環(huán)顧這個簡陋的防空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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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暫時?!崩咸频恼Z氣并不樂觀,“‘公司’損失了一個行動小隊,絕不會善罷甘休。他們會像瘋狗一樣擴大搜索范圍。這里雖然隱蔽,但并非萬無一失。我們最多只能在這里停留一天,等你再恢復(fù)一些,必須繼續(xù)轉(zhuǎn)移?!?
一天……蘇安安的心沉了下去。這樣無止境的逃亡,什么時候才是個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