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連他自己都快要遺忘的細節(jié),因為一時虛榮而產(chǎn)生的褻瀆行為,被對方如此清晰的指了出來。
    瞬間擊潰了他作為丈夫和武士的自尊心。
    陸峰口袋里的鋼筆頂端,一個微型的指示燈閃爍著,將池田久一此刻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全部記錄了下來。
    他并沒有停下。
    指揮中心的命令是在第一次接觸中就要摧毀目標的心理防衛(wèi)機制。
    “當然我們也能理解。”
    陸峰的語氣第一次有了變化,帶上了仿佛能洞悉人心的體諒。
    “畢竟佐佐木少將的晉升給你帶來了太大的壓力?!?
    這個名字一出,池田久一的掙扎瞬間停止了。
    他像雕塑般僵在那里,瞳孔已經(jīng)縮成了針尖大小。
    佐佐木是他陸軍大學(xué)的同期,也是他仕途上最大的競爭對手。
    “忻口會戰(zhàn)的外圍清繳作戰(zhàn),作戰(zhàn)計劃明明是佐佐木君熬了三個通宵才推演完善的,最后上報給司令部的時候為什么署名卻變成了你池田久一的名字?”
    陸峰身體微微前傾,聲音壓得更低。
    “你憑借這份功勞成功獲得了山縣將軍的賞識,得以進入大本營參謀部鍍金,而佐佐木那個真正嘔心瀝血的天才,卻被你找了個借口調(diào)去了滿洲的邊境守備隊,至今還在冰天雪地里喂著軍馬?!?
    “你每天晚上,難道就沒夢到過他充滿著失望的眼睛嗎?”
    “不不是的那份計劃”
    池田久一語無倫次地辯解著,冷汗如同瀑布般從他的額頭淌下。
    這件他職業(yè)生涯中最不光彩的污點,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,卻被眼前這個人如此輕而易舉地揭開了傷疤。
    陸峰知道火候到了。
    他不再說話,靜靜看著池田久一。
    地窖里陷入了寂靜,只剩下池田久一粗重的喘息聲,以及馬燈里燈油燃燒時發(fā)出的噼啪輕響。
    恐懼是一種能自我繁殖的情緒。
    當一個人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經(jīng)沒有任何秘密可的時候,他離臣服也就不遠了。
    陸峰能感覺到,池田久一內(nèi)心中那座用帝國武士道精神和軍人榮譽堆砌起來的堡壘,已經(jīng)處處都是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