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觸感從后心傳來,是一個堅硬的槍口。
陸峰的身體在一瞬間繃緊,所有的動作都停滯在預備擊發(fā)的那一刻。
他沒有動,甚至連呼吸都放緩了。
從聲音的口音和用詞判斷,身后的人是中國人。
但在這片混亂的戰(zhàn)場上敵我難辨,任何一絲大意都足以致命。
“別開槍,同志?!?
陸峰壓低聲音,試圖傳遞出自己沒有敵意的信息。
“少廢話!你是哪個部分的?!”
身后的聲音充滿了警惕,槍口又向前頂了頂,力道十足。
“情況緊急,先別問了。”
陸峰的目光依舊鎖定在三百米外那個日軍機槍手的身上。
“再讓他打下去,下面陣地上的弟兄們就都得交代在這兒!”
“你”
身后的人顯然也明白戰(zhàn)況的危急,但職責所在,他不能放任一個來路不明的武裝人員在自己防區(qū)的側后方活動。
“信我一次?!?
陸峰的聲音里帶著自信。
“讓我開一槍,打完之后我的命在你手里。”
身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。
這是個巨大的賭注。
對于身后的八路軍戰(zhàn)士來說,他賭的是下面十幾名戰(zhàn)友的性命。
“就一槍。”
幾秒鐘后,那個聲音艱難地做出了決定。
槍口雖然沒有移開,但背后的壓力卻稍稍減輕了。
陸峰不再有任何猶豫。
他的手指穩(wěn)穩(wěn)搭在扳機上,通過瞄準鏡,日軍機槍手的頭盔和護目鏡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。
風速、濕度、距離,所有的數據在他腦中瞬間計算完畢。
“砰!”
一聲清脆而沉悶的槍響,與戰(zhàn)場上駁雜的三八大蓋和歪把子的聲音截然不同。
三百米外,那名日軍機槍手的腦袋猛地向后一仰,頭盔上瞬間爆出一個小洞,一團血霧噴濺而出。
正瘋狂掃射的歪把子機槍戛然而止,整個人像一截木樁般向后倒去。
一槍斃命!
山道上的火力壓制瞬間出現了一個缺口。
“好槍法!”
身后的戰(zhàn)士失聲贊嘆,抵住陸峰后心的槍口終于撤開了。
陸峰沒有回頭,而是迅速拉動槍栓將法,甚至開始出現潰退的跡象。
“走,下去!”
陸峰當機立斷收起步槍,順著雪坡滑了下去。
王河緊隨其后。
兩人很快沖進了八路軍的陣地。
陣地里一片狼藉,幾名犧牲的戰(zhàn)士遺體還擺放在一邊,活著的戰(zhàn)士們個個帶傷,但士氣卻因為剛才的轉機而異常高昂。
他們看到陸峰和王河,尤其是看到陸峰身上干凈利落的裝束和造型奇特的步槍,都投來了驚疑的目光。
一個胳膊上纏著血色繃帶,滿臉剛毅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。
他就是王河口中的排長,張龍。
“王河,剛才是這位同志幫的忙?”
張龍的目光在陸峰身上來回掃視。
“是的,排長!”
王河激動地說道。
“陸峰同志是神槍手,鬼子的機槍手和炮手都是他干掉的!”
張龍看向陸峰,眼神中的警惕緩和了許多,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感激和敬佩。
他向前一步,鄭重的敬了個軍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