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初剛睡醒,腦子太蒙了。
她完全沒意識到,自己身上穿著的,又換回了村子里那些衣服。
乍一看,就跟套了個大口袋在身上一樣。
蔣天頌看了她幾眼,眉心皺了又皺。
有種撿回家個小流浪狗,他給它洗澡吹風(fēng)噴香水喂罐頭,打扮的干干凈凈漂漂亮亮,一會兒沒注意到,一回頭發(fā)現(xiàn)它又跑回了垃圾堆的感覺。
當著侍應(yīng)生的面,倒是沒多說什么。
先把菜單遞到了念初面前:“想吃什么,點。”
念初接過菜單,下意識地先看價格。
瞧見一杯檸檬水都要三十,她心一顫。
偷偷看蔣天頌,欲又止。
想說不用吃這么貴的,又擔(dān)心這就是他的日常,她會拉低他的格調(diào)。
糾結(jié)片刻,念初還是什么都沒說。
值得一提的是,菜單是全法文,蔣天頌看著毫不費力,念初卻一個詞都不認識。
除了飲料和甜品帶圖,其他的菜名也沒圖。
她在去問蔣天頌,和自己硬著頭皮點之間,思索片刻,點了一個最便宜的。
侍應(yīng)生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復(fù)雜:“確定嗎,就只要這個?”
蔣天頌見狀也看向念初,念初被他們注視著,知道可能出了問題,但她已經(jīng)是騎虎難下,只能硬著頭皮點頭:“嗯。”
蔣天頌忽然把她手里的菜單抽走,一連串熟練的法文說出,念初窘迫又崇拜地看著他,但是一句都聽不懂。
不過很快,她就不尷尬了,因為一邊的侍應(yīng)生比她更尷尬:
“咳,先生,那個,您點菜說菜名就行,不用純法文溝通……”
蔣天頌挑眉:“你聽不懂?”
侍應(yīng)生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。
“我,我也是新來的……”
蔣天頌:“那換個懂法文的來?”
侍應(yīng)生已經(jīng)麻了:“不好意思先生,我們的法文程度都只限于簡單的餐桌交流?!?
蔣天頌做恍然大悟的表情:“原來如此,那我明白了?!?
他指著幾道菜:“這個,這個,這個,還有這個,都上來,以及……”
他看向念初。
念初也看著他,一雙大眼睛非常干凈,除了崇拜還是崇拜。
她本來看不懂菜單,還覺得自己丟人,低人一等。
現(xiàn)在知道侍應(yīng)生也不過如此,他們也就只能看懂個菜名,她心里好受多了。
蔣天頌迎著念初亮晶晶的雙眼,心情好了很多:“還有她點的這個,也上了吧?!?
侍應(yīng)生如蒙大赦:“好的,請您稍等?!?
念初看著他遁逃似的背影,噗嗤一笑。
笑完才發(fā)現(xiàn)蔣天頌看著她,和他對視上,念初愣了愣,笑容一點點地收斂起來了。
嘴巴抿緊,但眼睛里還是忍不住,傾瀉出一點點愉快。
蔣天頌看著她這副想開心又不敢的樣子,看了會兒,忽然也微微勾唇:
“看到你的學(xué)校了?”
念初點點頭,想起校園,眼睛亮晶晶的。
蔣天頌:“不要肢體語,講話。”
念初有些無措。
蔣天頌是認真地教導(dǎo)她:“在集體生活里,語交流也是不可避免的一部分,有些時候社團活動,都是十幾,幾十個人在一起,能被看見的永遠只是少部分人,沒人會在意你點沒點頭,但你說話,所有人都能聽見?!?
這都是他曾經(jīng)吃過的虧,如今沒有保留的,全都教給眼前一張白紙似的少女。
念初顯然聽進了心里,她覺得這些都很有用,又想點頭。
對上蔣天頌看她的目光,又硬生生改為開口:“好,我會記住的?!?
說著,她還拿出手機:“二哥還有什么要教我的嗎,我記個筆記?!?
兩人之間原本的疏遠和隔閡,就這么不知不覺破冰。
念初沒了剛開始的緊張和忐忑,涉及到學(xué)習(xí),她自然了許多。
蔣天頌察覺她的變化,神情也多了絲愉悅。
他又看了看她身上的“破布口袋”:“怎么穿成這個樣子?”
念初也低頭看了眼自己,這才意識到,他剛才盯著她沉默的那一會兒是為了什么。
臉頰紅了紅:“剛開學(xué)很多事情,穿得太好了,浪費衣服?!?
有好衣服,過年時才穿,有好東西,留到重要日子再吃。
這都是窮人的通病。
雖然都說由儉入奢易,但念初也深知,不屬于自己的,不該過分貪戀。
在蔣家那些日子,她看似合群,但其實也一直保持著清醒,堅守本心,并沒有被榮華富貴迷住眼。
蔣天頌聽她說浪費衣服,倒是沒多想。
他也有過大一新生的時候,知道馬上就要軍訓(xùn)。
先前那些裙子都偏正式,她覺得不方便也正常。
正好這會兒侍應(yīng)生開始上餐:“先吃東西,等吃過飯,我?guī)闳ベI新的。”
念初愣了下,下意識要拒絕,剛要開口,想到昨天逛街看到的地攤,看了看蔣天頌,沒有說話。
這家餐廳的味道還是不錯的。
當他們上菜以后,還響起了優(yōu)美的鋼琴曲,氛圍感也很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