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如河不知下首坐著一位特地前來送他最后一程的老朋友。
他含笑向四方賓朋拱手致意,雪白寬袖在晨風(fēng)中拂動,襯得他愈發(fā)縹緲出塵。
待一番客套下來,他方才轉(zhuǎn)身,步履沉穩(wěn)的走往高臺正中處,撩袍落座那被飛羽劍宗掌門趙軒親手放置的金線紋云蒲團之上。
與之同時。
鐺!
鐘磬齊鳴,九響徹霄,自山巔傳出許遠(yuǎn),回蕩在偌大雁蕩山脈。
萬眾矚目之下,江芷薇自高臺左側(cè)徐步走出。
當(dāng)年不惜讓齊如河以命相保的天驕少女,如今已年近四十,面容不復(fù)過往般稚嫩,修為也來到了半步宗師。
她身穿雪白長袍,腰懸玉玨,穿著打扮幾乎與齊如河一模一樣,唯獨衣襟袖口的云紋呈淡青色,三千青絲被一根素玉簪綰緊,神色沉靜如深潭古玉。
來至齊如河座前,她腳步停駐,然后雙手平舉齊眉,繼而俯腰下跪,以額觸地,行下最為隆重的叩首大禮。
清冷堅定的聲音,也隨之穿透了清晨薄霧,清晰回蕩在每一人耳畔。
“不肖弟子江芷薇,叩謝師叔祖?zhèn)鞯涝僭熘鳎 ?
飛羽劍宗諸多弟子也在此刻紛紛躬身行禮,掌門趙軒、執(zhí)劍長老唐柔等宗門高層,亦肅穆執(zhí)禮。
齊如河不語,在他眼中唯剩這位跪伏在身前的弟子。
隨著右手抬起,天地間似有什么東西在向他掌心凝聚,一股驟起的徐徐清風(fēng)也從高臺上向四面八方蕩漾開來。
爾后,他掌心朝下,虛按向跪伏在身前的江芷薇,一絲絲精純無比的真氣,開始自他掌心涌現(xiàn),如涓涓細(xì)流灌入江芷薇百會穴。
恰也就在此刻。
“齊老頭,你我之間的一些恩恩怨怨是否也該清算清算了?”
伴隨一道回蕩天穹的聲音響起,殿宇瓦礫、案上杯盞盡數(shù)爆裂,連晨霧都被震散了。
先天五品以上武者還好,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,先天五品以下的武者則無不氣血翻涌,噴出大口鮮血。
江潯能靠著強悍體魄能夠免疫這來自無上宗師的恐怖氣勢,旁邊的馨月則在鮮血噴出剎那,氣息瞬息萎靡了下來。
“何人安敢放肆,亂我劍宗大典?”
伴隨趙軒那充滿怒火的聲音響起,一道手持鐵杖,須發(fā)潔白的枯槁身影,也陡然攜帶無匹威勢出現(xiàn)在演武場上,將大片江湖俠客震得倒飛出去之際,直撲高臺上的齊如河、江芷薇二人。
“好膽!”
趙軒怒極反笑,僅僅一九品宗師,也敢在飛羽劍宗放肆?
他抬掌虛握的同時,整個人也在高臺上留下一道殘影,直面那撲來的老者。
轟!
處于半空中的二人相撞,形若颶風(fēng)般的滔天氣浪也由此迸發(fā),使得坐在案前的眾人急忙施展手段避讓,或為護(hù)持門下弟子強行硬接。
但這些來自各大頂尖門派的強者,都是半步宗師修為,又豈能直面宗師交手帶來的余波?
噗呲!
剎那間,成片的噴血聲響起。
無一例外,凡是強行硬接的各大門派強者,全受了不同程度的內(nèi)傷,隨行少許幾個弟子更是直接爆成了漫空血霧。
江潯雖靠秋水劍破了卷來的罡氣,也順帶護(hù)持住了旁側(cè)的天機堂眾人,但一道陡然從身后拍來的剛猛掌力,卻使得他不得不倉促回劍格擋,一把將身邊的馨月甩向了遠(yuǎn)處。
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