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之中,卻選擇性忽略了一個殘酷的事實:他的“功勞”,是建立在出賣故國、甚至可能將其推向萬劫不復深淵的基礎之上的。
在他眼中,百濟的存亡,百姓的生死,都不過是換取他個人榮華富貴的籌碼。
父王的瘋狂,反而成了他晉升的階梯。
然而,歷史的洪流從不會因個人的卑劣或高尚而改變方向。大唐帝國的戰(zhàn)爭機器已經(jīng)開動,目標直指百濟。
登州、萊州的水師港口,戰(zhàn)艦云集,旌旗招展,士兵們喊著號子,將一捆捆箭矢、一袋袋糧草運上高大的樓船。
來自河南、河北諸道的府兵開始集結,他們告別家人,帶著對軍功的渴望和一絲對未知戰(zhàn)場的忐忑,向著東方開拔。
平壤城中,侯君集召開了軍事會議,沙盤上推演著各種應對方案。
阿史那社爾協(xié)調(diào)著新羅各地的防務,程處默則摩拳擦掌,整頓熊津軍備,檢查城防,等待著可能來自海上的攻擊,也等待著反擊的命令。
淵蓋蘇文在山林中,感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壓力,唐軍的斥候活動越發(fā)頻繁,他知道計劃可能已經(jīng)泄露,但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(fā),他只能寄希望于行動的突然性和百濟軍隊的戰(zhàn)斗力。
百濟王義慈,在泗沘城的王宮中,既感到一種孤注一擲的興奮,又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。他不斷催促著軍隊的準備,祈求著神靈的保佑,希望能一舉成功,挽回危局。
各方勢力,都在圍繞著百濟這片即將燃起戰(zhàn)火的土地,進行著最后的準備和博弈。
而扶余慈,這個在長安享受著晉封喜悅的“懷化郡公”,他的人生似乎達到了一個高峰,但他腳下的道路,是通往更加輝煌的未來,還是……更深的深淵?這一切,都將在即將到來的春天,見分曉。
凜冬雖寒,但春日的戰(zhàn)鼓,已在地平線上隱隱擂響。
……
貞觀十八年,春。
遼東及朝鮮半島的冰雪漸漸消融,鴨綠江水開始奔騰,帶著碎裂的冰凌涌入黃海。萬物復蘇的季節(jié),卻也是兵戈再起的時刻。
大唐帝國龐大的戰(zhàn)爭機器,經(jīng)過一個冬天的隱秘籌備,已然蓄勢待發(fā)。
登州、萊州的水師港口,桅桿如林,巨大的樓船、艨艟、走舸依次排列,水軍士卒在甲板上進行著最后的操練,號子聲震天。
來自河南、河北、河東諸道的府兵,身著嶄新的明光鎧,在指定地點完成集結,鐵甲的寒光映照著初春尚且料峭的陽光。
糧草輜重,通過運河與官道,源源不斷地向東輸送,車馬轔轔,旌旗蔽空。
然而,大唐在等待。就像經(jīng)驗豐富的獵人,等待著獵物率先露出破綻,從而給予最致命的一擊?;实劾钍烂竦膽?zhàn)略意圖非常明確:后發(fā)制人,以平叛之名,行滅國之實。他要讓百濟和淵蓋蘇文,親自將開戰(zhàn)的理由送到大唐手中。
……
安東都護府,平壤城。
行軍大總管、平壤道行軍大總管侯君集站在城頭,遙望南方。他身材魁梧,面容剛毅,眼神中帶著久經(jīng)沙場的冷酷與精明。
身后,是包括阿史那社爾等一眾將領。
“斥候最新回報,”侯君集聲音低沉,“泗沘城方向,百濟軍隊的調(diào)動已達高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