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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唐軍營寨徹底空置、黑色龍旗消失在茫茫雪原的消息最終被確認時,平壤城頭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,隨即,爆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狂喜歡呼!
“退了!唐軍退了!”
“我們守住了!平壤保住了!”
“天佑高句麗!莫離支萬歲!”
劫后余生的慶幸如同野火般在守軍之中蔓延。許多士兵丟掉了手中的兵器,相互擁抱,捶打著對方的胸膛,激動得熱淚盈眶。
他們跳著,叫著,仿佛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積壓的所有恐懼、絕望和壓力全都宣泄出來。
城頭之上,原本彌漫的悲壯與死寂,瞬間被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所取代。有人甚至對著唐軍撤退的方向,發(fā)出挑釁的吼叫,盡管對方早已聽不見。
然而,在這片沸騰的狂歡中,淵蓋蘇文卻像一座冰冷的鐵塔,佇立在望樓之上,紋絲不動。
他臉上沒有任何喜色,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唐軍撤退的方向,那有序揚起的雪塵,那絲毫不亂的隊形,無不昭示著這并非潰敗,而是一次主動的、紀律嚴明的戰(zhàn)略轉移。
他緊握著刀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內心深處,一股強烈的沖動在咆哮——出擊!趁勢掩殺!讓李世民的撤退變成一場真正的潰??!
這是多么誘人的機會,足以洗刷被困孤城的屈辱,甚至可能創(chuàng)造陣斬大唐皇帝的曠世奇功!
幾名被勝利沖昏頭腦的將領興沖沖地跑上望樓,激動地請戰(zhàn):“莫離支!唐軍已退,隊形拉長,正是追擊的大好時機!末將愿為先鋒,定要砍下李世民的龍旗!”
“對!莫離支,下令吧!兒郎們士氣正盛,必可大破唐軍!”
淵蓋蘇文緩緩轉過頭,眼神如冰錐般刺向請戰(zhàn)的將領,那目光中的寒意瞬間澆熄了他們的狂熱。
“追擊?”他聲音沙啞,帶著一絲嘲諷,“你們以為李世民是楊廣嗎?你們看看那撤退的陣型,可有半分慌亂?
李勣斷后,侯君集、蘇定方兩翼呼應,這分明是張開了口袋,就等我們一頭撞進去!”
他遙指遠方,語氣森然:“此時出擊,正中李世民下懷!他正愁沒有在野戰(zhàn)中殲滅我軍主力的機會!
我軍困守多日,體力、馬力皆不及以逸待勞的唐軍,貿然出城,這剛剛保住的血本,頃刻間便會賠個精光!”
將領們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,面面相覷,發(fā)熱的頭腦漸漸冷靜下來,回想起唐軍騎兵沖鋒時那摧枯拉朽的恐怖,不由得打了個寒顫。
“傳令下去,”淵蓋蘇文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酷,“各部嚴守城池,不得妄動!多派斥候,遠遠哨探,確認唐軍是否真的北返,有無埋伏。
慶祝?可以,但不準松懈防務!誰敢擅離職守,軍法處置!”
“是……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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