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禎給他吳有性的,是未來的榮耀與富貴。
給李志明的,則是酒精、外科手術、無菌理念。
大明醫(yī)術本不弱,并非沒有外科,只是束之高閣。
清創(chuàng)、縫合、引流,多在痔漏等雜癥上施展,人命攸關的戰(zhàn)場反成匱乏之地。
所以崇禎創(chuàng)立了軍醫(yī)院,讓李志明培養(yǎng)一些能在戰(zhàn)場上進行外科手術的醫(yī)者。
若這些人能推廣外科清創(chuàng),以酒精消毒,再加青霉素抗感染,輔以中醫(yī)調治。
大明的非戰(zhàn)減員將會驟降。
戰(zhàn)爭,講究的不只是勇,而是活。
沒有什么東西比人命更珍貴。
而能推行這一體系的人,只有李志明。
無菌理念,需一個家風清正、根基深厚、口碑無瑕的人來帶頭。
若他能培養(yǎng)出一支真正的軍醫(yī)隊伍,戰(zhàn)爭的天平將從此改寫。
……
大同府衙后堂,馬士英被押至殿前。
他面如死灰,卻仍咧著干裂的嘴角笑。
崇禎淡淡開口。
“有什么想對朕說的嗎?”
馬士英笑聲嘶啞。
“成王敗寇。
我這種小官算不得王,但若陛下來晚一步……
我,亦有可能成王。”
崇禎端茶輕抿。
“你也配?”
馬士英仿佛沒聽見。
“陛下登基便誅京官,此番又親臨大同……
若我猜得不錯,陛下是要順著底層往上拔根了。
京官權大,卻最怕?lián)煛?
地方小吏看似卑微,卻能把朝廷耍得團團轉。
若不從根上除,這天下永無清明?!?
他抬眼。
“陛下之所以見我,是要問策,對吧?”
崇禎沉默,算是默認。
馬士英深吸一口氣,看了一眼旁邊記錄的明刊寫手。
“陛下是想知道地方官如何愚弄朝堂,如何欺壓百姓。
要把天下貪腐的行徑寫出來,印出來,送進百姓手里。
讓百姓知道何為違法、如何反抗。
更是讓地方官知道貪污的代價是什么。
陛下想要的……是民反。
明刊就是那把刀。
只要有地方官敢貪腐,明刊就會把事鬧大。
陛下就能借勢再殺一批。
久而久之,能貪的越來越少,敢貪的越來越少。”
崇禎嘴角一抽,不得不承認這馬士英是個人才。
真被他猜的七七八八。
馬士英眼里出現(xiàn)一抹落寞。
“若先帝能有陛下之心智手段……
我馬士英一定做清官?!?
他拖著半殘的身子跪伏在地。
“罪臣馬士英,謝陛下隆恩。”
他謝的是陛下給了他一個能把所知全部吐出來的機會。
他知道太多的貪法。
他的名字必會登上明刊,成為無數(shù)貪官的噩夢。
崇禎起身離去。
剛踏出門檻,身后傳來撕裂般的吼聲。
“陛下……小心浙商??!”
崇禎皺眉,卻并未停步。
府衙外,黑壓壓的人群早已跪滿街頭。
一張張淚痕滿面的臉龐映入眼底。
“挺直你們的脊梁。
有你們在,大同就在,大明更不會亡。
朕……亦可安眠?!?
大同城響起山崩海嘯般的吶喊,
吾皇,萬歲,萬歲,萬萬歲!
四川集市被屠戮,沈星抱著吉克·阿依莫。
懂得了“咱們”的含義。
這一刻,崇禎面對著對他,高呼萬歲的百姓。
他懂了“吾皇”二字的重量。
他是百姓的天,是百姓心底唯一能期盼公平的天。
可他并不想靠“殺人”來換民心。
如何讓官與民并存?
這是歷史上近乎無解的難題。
但他很幸運。
前世,已經(jīng)有人給出過答案。
以結果論。
不管官吏是否清廉,只看地方百姓是否富庶、治安是否穩(wěn)定、經(jīng)濟是否上升。
貪!可以。
但必須干事,必須讓百姓過得好。
這個好不單是物質,更是精神層面。
讓百姓活得有尊嚴。
不需跪著賺錢。
若全是海瑞,那整個國家都會陷入懶政與拖延。
后世想捧一個人,會說這個書記如何清廉、節(jié)儉……
可這又能給百姓帶來什么呢?
先不說他是否真如所說那樣。
作為一方諸侯,不把如何讓百姓活得有尊嚴放在首位。
而是一味的表演作秀,標榜自己,到底有何意義?
對百姓又有何意義?
只要能把這套框架搭起來,大明的經(jīng)濟必然會騰飛。
而當大明真正崛起時,也就是他拿皇太極祭旗的那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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