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男孩面容清秀,瘦小稚嫩的臉上鉗了一雙倔強的眼睛。
要說兩人有什么不同,除了大小高低不一樣,就是小男孩手里多了一個碗。
一邊向過往的百姓打招呼,一邊向人討要銀-->>錢。
說的土話和沈硯修一模一樣。
“回了?”
“吃飯沒?”
“這是去哪?”
沈硯修臉一黑,卡在喉間的半句招呼也再說不出。
他悻悻然地走到小男孩面前,曾經(jīng)帶有少年氣的聲音,如今已經(jīng)變得成熟。
“府邸給你留了飯,你怎么不回去吃?”
小男孩眼睛滴溜地轉動了兩下,將手中當作拐杖的棍子一扔,蹲坐在墻邊,語氣帶著不耐煩,“你管我,我不樂意去。”
沈硯修隨他一起不顧形象地坐下,背依著墻看著過往的路人,“你父親肯定不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?!?
小男孩的爹是當?shù)乜h尉,因為向太子舉證知縣,被人暗殺。
將軍帶人去縣尉家里保護他的家人時,他家中失火無人生還。
唯有小男孩,因為和表親打架,覺得母親偏心氣得不愿回家,而免于一難。
太子念他父親舉證有功,且家中唯留他一人,便想把他安置在府邸,同他們一起生活。
但小男孩不愿,不住在府邸,也不吃府邸的飯。
一開始,還一個勁地往家中跑,呆愣愣地看著被燒毀的家。
后來就是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。
如今倒是學會乞丐的樣子,討起銀錢來了。
提及父親,小男孩的眼睛泛紅,抽了抽鼻子,反將了他一嘴,“那你父親肯定希望你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?!?
沈硯修低頭看著自己的模樣,失笑,“我父親也不希望我變成現(xiàn)在這個樣子?!?
他是受傷了,但他內(nèi)心已經(jīng)變得更加強大。
不會再拘于父親的陰影下,更不會再被他的辭所影響。
這可能并不是他那位滿心只有利益得失的父親,所希望看到的樣子。
小男孩不懂沈硯修的想法,他垂下眼簾,聲音哽咽,“至少你父親還活著。”
沈硯修輕摸他的腦袋,“至少你父親一直愛護你?!?
小男孩抬起頭,帶著不解,“父親,本身不就該愛護孩子的嗎?難道你父親不愛護你?”
沈硯修抬目看著京都的方向,用沉默回答他的問題。
陪著小男孩靜坐了幾息后,沈硯修柱著拐杖站起身子,低頭向小男孩伸出手。
“太子安排人對你家的房子重建了,你要不要去看看?”
小男孩這次沒再出聲嗆他,起身后拉住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,抱怨道:“你傷還沒好,出來亂跑什么?”
沈硯修嘴角微揚,向他活動了兩下自己的腿。
“我已經(jīng)好了?!?
小男孩撇了撇嘴,“你還是慢著點吧,再傷就白養(yǎng)了?!?
一大一小兩人并肩向著街巷走。
“等這里建好后,你們是不是要回京都了?”
“是,建好后就回去。”
“你想家嗎?”
“想?!?
“你不是說你父親對你不好,你還想家啊。”
他還有母親和弟弟妹妹啊。
但沈硯修考慮到小男孩剛失去了家人,便沒作聲。
他低頭看了眼小男孩,“你剛才學著討要銀錢,是怕我們丟下你,擔心以后沒辦法自己生活嗎?”
小男孩目視前方,不作聲。
沈硯修溫聲道:“放心,我們不會丟下你的?!?
陽光打在他的背影上,曾經(jīng)那個只是一個眸光過去,就嚇哭幼童的少年,如今已經(jīng)成長為可以讓人依靠的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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