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子沈硯珩性格敏感,除去一開始對她的心存戒備。
這還是孟南枝回來后,第一次擁抱他。
少年的眼圈泛紅,眼尾帶著濕氣。
孟南枝內(nèi)心五味雜陳,壓下喉間酸澀,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,“跟母親謝什么?!?
“嗯。”少年不善辭,重重地抽了下鼻子,方才松開母親的懷抱。
抬頭看母親和祖姨母都滿目慈愛地盯著他,突然有些不好意思。
他借著擦拭眼角的功夫,將桌案上的圖紙收起來,道:“母親,我這張圖畫得還是不太好,等我再和教授討教完善后再給您?!?
孟南枝點聞頷首道:“這張地圖你完善后先給你外祖父送去一份,報于職方司,若得認可,方能再畫?!?
次子能自省自學(xué)是件好事,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。
沈硯衍點頭應(yīng)下,知道這是母親為他鋪的第一條路。
胡姨娘在旁邊鼓勵道:“珩兒這般用心,日后定有大作為。”
枝枝溺水后,老爺致仕,鎮(zhèn)北侯沈卿知與孟府漸行漸遠。
沈硯修因為年長,又孝順,對孟家熟識,偶爾還會來坐一下。
沈硯珩卻不一樣,他對孟家沒有太深記憶,只跟著兄長來過幾次。
不愛說話,對孟家也沒有表現(xiàn)出親昵。
胡姨娘雖想表現(xiàn)出疼愛,卻還是帶了點距離的。
也是枝枝和離回來后,在這幾日的相處中,胡姨娘才能感受到他的孩子氣。
沈硯珩被她夸得臉頰微紅,撓了撓頭道:“祖姨母莫要這般說,我只不過是畫了張圖而已,日后能否有大作為還未可知呢?!?
自己有幾斤幾兩,沈硯珩還是拎得清的。
他不喜讀書,又不善武,眼下只是在母親的指引下畫了一幅地圖,算不上什么作為和成就。
只不過,在今日之前,他一直以為母親對兄長的關(guān)愛更多一些。
因為母親為兄長謀劃了賑災(zāi)一事,還帶著兄長去見了曹侍郎。
而對于自己……
沈硯珩想到自母親回來,自己做的一件件事。
不是風(fēng)月場所,就是賭坊。
確實沒有什么值得母親對他格外關(guān)愛的。
眼下若非祖姨母提醒,他只怕又要鉆進牛角尖去了。
孟南枝不想次子太過妄自菲薄,也如同胡姨娘一樣,對他柔聲鼓舞道:“珩兒莫要謙虛,你有這份心,又有如此行動力,未來不管如何,母親相信你定能達成心中所愿?!?
沈硯珩聞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眼下他既知道了母親對他的期望,定會努力朝著那個目標向前進。
三人坐著又說了會兒話,便就膳歇下。
沐浴過后的孟南枝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難以入眠,總擔(dān)心長子會出事。
便起身坐在窗前軟榻上,聆聽細雨淅瀝。
抬目遠眺,是夜色中的孟府,因下著雨,奴仆丫鬟都早早地進屋歇下。
只有值守的僅仆,會時不時地沿著院落轉(zhuǎn)一圈,確保府內(nèi)燭火安全。
再遠眺,在雨幕的遮擋下,便什么也看不清了。
目光掃向東鄰謝歸舟住的府院,才熱鬧不過幾日的院落,此刻又變得空蕩蕩的。
院內(nèi)好似積了水,蛙鳴聲不斷,有些嘈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