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。
孟南枝剛洗漱完畢,便聽到閣樓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。
“母親?!?
少年的聲音帶著些急切和愉悅。
他今早得到消息,有了珩弟的蹤跡,不日便能找到他,等他回來看到母親一定和他一樣高興得說不出話來。
孟南枝抬眼望去,便見長子沈硯修手里握著幾枝開得正艷的木芙蓉,迎著光向她走來,“母親,我摘了您最喜歡的花?!?
孟南枝心里像窩了一層蜜,拿起帕子擦掉他發(fā)稍的露珠和鼻尖的草屑。
像以前一樣,輕點著他的鼻尖說道:“是不是去了你外祖父的花圃?這可是他最愛的花,小心他知道了不饒你。”
“外祖父才不會怪我?!?
沈硯修彎腰將花枝插進梳妝臺上的白玉瓶里,仰臉笑道:“因為是母親最愛的花,所以才是外祖父最愛的花,外祖父若知道我是摘來送給母親的,不僅不會怪我,反而還只會夸我摘得好?!?
孟南枝抬手揉了揉少年的頭,柔聲問道:“起那么早,可曾用了膳?”
沈硯修看向母親搖了搖頭,“還沒呢,想等著母親一起?!?
只是不知道今日的母親胃口會不會好一點。
孟南枝對著銅鏡往頭上插了一枝白玉簪,抬眼問道:“城南的劉氏灌湯包可還開著?”
母親心情好了?
沈硯修愣了下,眼睛瞬間亮起來:“開著呢,母親,你可是餓了,我這就去給您買。”
“不用。”孟南枝尋了一件素色披風披著肩上,待看到他衣袍下沾著的綠色青汁,笑推了推他,道:“你去換件衣服,陪母親一起出去?!?
“好嘞?!?
沈硯修聲音中帶著雀躍,轉身就往外跑,剛下了兩個臺階,又“噔噔”地跑上來在門口露了個頭,“母親你一定要等我,我馬上就好!”
孟南枝失笑搖頭,還是和孩子時一樣莽撞。
沈硯修換完一身月白錦衣跑來時,腰間玉帶系得斜得沒邊兒。
孟南枝伸手替他系端正了,輕聲道:“先隨我去給你外祖父請個安,告訴他咱們今日出去用早膳?!?
“???”
沈硯修聞卻突然變得有些扭捏,伸手抓了抓耳后鬢發(fā),道:“母親,方才我換衣過來時,見到外祖父院里有客。”
孟南枝替他整理衣襟的手頓了頓,有些好奇道:“這么早會有誰來做客?你可看清了?”
“母親,是國舅爺?!?
沈硯修道抬眼看向四周,聲音低了些。
“謝歸舟?屠戎將軍?”
孟南枝眉尖微蹙,腦海中立刻浮現(xiàn)一個清瘦的身影,五官精致,眉目清洌,卻總是低垂著眼簾,讓人看不清心事。
謝家乃是將門世家,滿門忠烈,為了守住大衍,死了一代又一代,到他這一代時,就剩下了皇后和他這么兩個子嗣。
帝后念他年幼,便將他養(yǎng)在宮中,和皇子一般教養(yǎng)。
父親因為是皇子太傅,她時常被帶去宮中,幾位皇子也會時不時地來孟府,所以孟南枝對他也頗有印象。
比自己輩分高,卻又比自己要年幼幾歲。
所以每次見到他,在稱呼上總覺得怪怪的。
她恍惚記起最后一次見他,還是自己與鎮(zhèn)北侯沈卿知大婚那日。
喜帕下的視線雖然朦朧,卻分明瞥見他縮在廊柱后,待她望過去時,那身影卻猛地轉了過去,只留下挺直卻僵硬的脊背。
“是啊母親,正是他?!?
沈硯修點-->>頭,手指下意識地揉了揉手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