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中的林棠枝咯噔一下。
活了兩輩子,頭一回做這種事,說不緊張是假的。
她抿著唇,面上看不出什么異樣,絲毫沒注意到站在人群最角落的孫氏聽到朱賴子這句話,一張臉上慘白一片,就連身體都在控制不住發(fā)抖。
朱賴子用那只沒廢的胳膊從床上坐起來。
“昨晚我好像是跟泥蛋正聊著天,忽然就沒了意識。迷迷糊糊間,我好像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。那女人翻箱倒柜,應該是在偷東西,我渾身沒力氣,罵了那女人一句,就被那女人用東西打暈了?!?
生怕大家不相信自己,朱賴子還給大家看自己腦袋上鼓起來的包。
“就這,這個包,就是被那個女人打的。”
胡郎中上前查看了一下。
“真是被人用東西打的?!?
里正看了看周圍,又看了看朱賴子,目光在林棠枝身上停留片刻,又覺得不可能:“這事村里解決不了,直接報官吧。”
“不能報官?!?
朱賴子第一個反對,腫成豬頭的臉還是能看出明顯的懼意。
“之前我調戲過麥香村一個婦人,被她家男人打了一頓,當時報了官,兩個人都被打了三十大板,還被罰了二兩銀子??h令大人就發(fā)話了,以后只要見到我,不管是誰的錯,先剁了我一條腿?!?
那一次的板子,他在床上躺了好久才好,連趙家分家的熱鬧都沒能看上。
一想到縣令大人的那張臉,他就害怕。
村里出了這樣的人,村民也害怕。
但明顯他們更怕縣令。
“逃荒來的幾個村子,沒聽說哪個村子有人報官。朱賴子都已經在縣令大人那里掛了名的,若是再出事,以后咱們整個村被縣令大人針對怎么辦?”
“還有井水變紅的事,若是縣令大人找個理由,把井封了,咱們往后怎么辦?”
“縣令大人……也是肉體凡胎,要是找不到兇手,會不會隨便抓個人進去?”
大家的議論聲突然被一道驚呼聲打斷。
有人指著朱賴子家的某個角落:“那是誰家的帕子?”
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真看到一方干凈的帕子。
那帕子和周圍骯臟凌亂的環(huán)境和鮮紅的粘稠液體放在一起,顯得格格不入,顯然不屬于這里。
有膽大的人上前,將帕子拿起來。
“朱賴子家這事,會不會就是帕子的主人做的?我怎么瞧著這帕子這么眼熟?”
“我瞧著也眼熟?!?
朱賴子臉腫的厲害,把本就不大的眼睛擠得小小的,視力比平常更好,一眼就看清楚了那方帕子。
“我想起來了,昨晚在我家偷東西的女人,就是站在掉帕子的地方!”
角落里的孫氏,在眾人發(fā)現帕子的那一刻,臉白得跟張紙似的,身體也抖得更厲害,后背瞬間沁出的冷汗?jié)裢噶艘陆蟆?
大熱的天,整個人就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的一樣。
她內心焦灼,暗自祈禱著沒人認出這方手帕。
但終究是事與愿違。
有個婦人看了看帕子,探究的目光從帕子上轉到她身上:“這帕子……不是趙老漢家二兒媳,孫氏的嗎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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