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來當(dāng)好人也能觸怒天道,我終于懂了那些古代忠良向善的名將,最后卻遭反噬英年早逝,真的是好人不償命,忠良難善終?。 卑酌戏毖鎏靽@息,恨命運不公。
就在這時,白孟繁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,來電顯示是父母家里的座機號碼。
他渾身一僵,看著手機屏幕,淚水流得更兇了。
他不敢接,他怕聽到父母關(guān)切的聲音后,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。
電話響了又?jǐn)?,斷了又響,?zhí)著得像是在催促著什么。
林浪嘆了口氣:“班長,接了吧,再不接以后就沒機會了。”
白孟繁顫抖著按下接聽鍵,將手機湊到耳邊,強裝鎮(zhèn)定地喊了一聲:“媽!”
“兒子啊,你怎么還沒回家?剛才兒媳婦給我和你爸打電話,哭著說你不對勁,你到底在哪里?出什么事了?”電話那頭,白母的聲音帶著焦急和擔(dān)憂。
“媽,我沒事,就是在外面有點事?!卑酌戏钡穆曇粢种撇蛔〉仡澏?,“你們別擔(dān)心,晴晴可能是太想我了,懷孕期間容易胡思亂想。”
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?!卑赘傅穆曇魝鱽?,帶著一絲疲憊,“外面下雨了,路上小心點,開車慢點開?!?
“知道了,爸。”白孟繁咬著牙,不讓自己哭出聲,“爸媽,你們早點休息,注意身體?!?
“你也是,早點回家,別讓兒媳婦一個人在家?!?
“知道了爸,我愛你們,拜拜!”
掛了電話,白孟繁再也支撐不住,癱坐在地上,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。
雨越下越大,模糊了遠(yuǎn)處的燈火,也模糊了他的視線。
夏國男人的性格都很含蓄,不像是外國人那樣,輕易開口對自己的父母說愛。
白孟繁也一樣,已經(jīng)記不起從什么時候開始,就再也沒有向父母用語表達(dá)過愛意了,這也是他最后一次向父母表達(dá)愛意。
林浪看著白孟繁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中突然涌起一抹心疼,卻只能遵從天道:“班長,我能為你做的都做完了,是時候該和你說再見了?!?
白孟繁猛地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不舍的淚光,隨即又黯淡下去。
他緩緩站起身,淚眼含笑地看著林浪說道:“兄弟,我的一家老小就拜托你了!大恩不謝,來世我給你做牛做馬,報答你的恩情?!?
林浪深吸一口氣,目光灼灼地看著白孟繁,眼眶泛紅地點了點頭。
“我走了班長,安心上路吧!”林浪把心一橫,猛然轉(zhuǎn)身,沖著巷口的方向大步離去。
看著林浪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,白孟繁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。
雨絲仍在半空纏綿,像是不愿散去的陰霾。
林浪剛走出昏暗的巷口,身影驟然被路燈拉得頎長。
昏黃的光暈穿透雨幕,在濕漉漉的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,空氣中彌漫著雨水沖刷泥土的腥氣。
“轟隆――!”
一聲驚雷毫無預(yù)兆地在林浪身后的小巷里劈落,仿佛天神盛怒的咆哮,震得天地都在顫抖。
那道閃電劃破濃稠的夜色,如銀蛇狂舞,瞬間將巷口照得慘白刺眼,連雨滴墜落的軌跡都清晰可見。
驚雷落地的瞬間,巷尾傳來一聲微弱卻清晰的爆裂聲,隨即歸于死寂,只剩下雨水滴答的聲響,像是某種塵埃落定的嘆息。
林浪的腳步猛地頓住,背影在路燈下僵成一道孤寂的剪影。
他沒有回頭去看那道驚雷劈落的方向,但緊握的雙拳泄露了他的心神――指節(jié)泛白,青筋隱現(xiàn),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滯澀。
他心里比誰都清楚,這道驚雷,是白孟繁死劫的閉環(huán)。
面對這場躲不開的宿命終章,林浪不過是延遲了白孟繁結(jié)局的到來。
幾秒鐘的死寂,漫長如一個世紀(jì)。
路燈的光暈在林浪周身晃動,將他的影子扭曲、拉長,又縮短。
沒有人知道林浪此刻在想什么,他的側(cè)臉隱在雨幕的陰影里,看不清神情,只有微微顫抖的下頜線,暴露了心底翻涌的驚濤駭浪。
雨淅淅瀝瀝地落下,打濕了他的肩頭。
林浪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,指尖泛白的顏色漸漸褪去。
他始終沒有回頭,也沒有停留,只是深吸了一口氣,將所有的情緒都壓入心底最深處。
迎著微涼的晚風(fēng),踏著滿地的水洼,他邁著沉重的步伐,一步步向前走去。
林浪的身影在路燈下漸行漸遠(yuǎn),逐漸融入身后的夜色,與漫天雨霧交織在一起。
昏黃的燈光追隨著他的腳步,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夜的盡頭,只留下空蕩蕩的巷口,和那道驚雷過后,依舊彌漫在空氣中的、揮之不去的悲涼與悵惘。
雨,還在下著。
這一夜的絕響,終究還是沒能逃開天道的桎梏,只留下一個孤寂的背影,在夜色中,漸行漸遠(yuǎn)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