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,他沒有特意打聽霍父的消息,也隱隱約約知道他又升職了,被調(diào)離了a市。
因為案件偵破的急切性,他到了a市后,就立馬趕去了警局。
然后,他就遇上了當年那位給他買蛋糕的李警官。
十年前,他還只是個目睹了車禍的高二學(xué)生,他也只是個民警。
十年后,他們卻坐在了同一個辦公室里,攜手偵破同一件案子。
李警官也認出了霍釗。
他顯然沒有想到當初那個少年會成為警察。
“你,你不是十年前的那個,目睹了車禍的那個……”
霍釗微笑握住了他的手:“是的?!?
霍釗在十年后終于知道了李警官的全名――李信。
“哈哈哈,真是巧了?!?
霍釗看見他,就想起了當初他給自己買的生日蛋糕,也想起了那個與他分食的小女孩禹喬。
很神奇。
明明已經(jīng)過去了十年,但當年的場景霍釗一直都沒有忘記。
他頓了頓,開口問道:“李叔,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禹喬怎么樣了?”
成為警察后,霍釗就越來越明白,讓受害者走出被害陰影是一件多么難的事情。
特別是禹箐的這種案件,周圍人難免會有些閑碎語。
李信的笑容更大了些:“說到這個,你今晚得到我家吃個飯……”
李信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他人打斷了。
“信哥,你寶貝閨女又來送飯了。”
李信聞,也顧不得霍釗,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。
霍釗看得出來,李信現(xiàn)在的家庭生活很美滿。
他自己嘴角也不免上揚,也回頭向門口看了一眼,卻呆滯在了原地。
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白裙的年輕女孩,如海藻般的烏黑長發(fā)被她攏在了身后。她有著一張格外精致的臉,五官毫無瑕疵,一雙眼睛宛如高原上最干凈明澈的湖泊。
現(xiàn)在那雙清亮的眼眸正在靜靜地看著他。
霍釗聽見了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聲。
他知道,他注視她的時間太長了,他應(yīng)該轉(zhuǎn)移視線。
可他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一直被稱贊的定力卻在此刻失效了。
他很難把自己的目光收回。
年輕女孩沒有感覺到冒犯,她認真地打量了霍釗,沖著他微笑:“霍釗哥哥,好久不見?!?
二十七歲的霍釗就這么猝不及防地和二十歲的禹喬忽然相見。
霍釗的聽力在那一剎那失靈了。
這世界的其他聲音都被禁止入內(nèi),只有那一句話能肆無忌憚地?zé)o視“禁止入內(nèi)”的牌子,鉆進他的耳里,在他的心上橫沖直撞。
李信接過了禹喬手上拎著飯盒,招呼著禹喬找個地方坐下:“不是說不要送飯了嗎?現(xiàn)在這里出了沒偵破的案件,你一個女孩子出門不太方便。這里又有食堂,哪里會餓到我呢。”
“媽媽看你這幾天那么辛苦,給你燉了雞湯。而且,爸爸,現(xiàn)在是中午,那殺人犯也不會那么蠢吧!”禹喬找了個位置坐下。
她的視線又落在了霍釗身上,有些好奇:“你不坐嗎?”
“好。”他慌亂地隨便落座。
他也是現(xiàn)在才知道,原來當初李信一直蠻心疼禹喬的遭遇,經(jīng)常幫助禹箐母女,結(jié)果一來二去也有了感情,便結(jié)了婚。兩個人結(jié)婚后也沒有繼續(xù)生孩子,就守著禹喬這一個女兒過日子。
“你小子可是我的大恩人??!沒有你,我哪來的老婆女兒?!崩钚判Φ?,“你今晚必須來我家吃飯??!”
“好?!彼劬Φ挠喙馄车搅擞韱蹋挂患t,立馬答應(yīng)了下來。
有霍釗的加入,案件很快有了新的進展。
被調(diào)到a市的這些天里,霍釗幾乎都是在李信家中吃飯。
他也見到了禹喬的母親禹箐,那是一位很溫柔的女性,完美符合霍釗對母親這一角色的幻想。
“喬喬比同齡人有些晚入學(xué),今年才考上大學(xué)。學(xué)校在帝都。”禹箐嘆息,“而且喬喬這孩子吧,性格懶散,被我和老李都寵壞了。我和老李都有些擔(dān)心?!?
“沒事,有我在?!被翎搸缀跏敲摽诙觥?
察覺到自己語氣的急促后,他微微垂下眼睫,有些干澀的喉嚨上下滾了滾,慢慢解釋道:“這個案子結(jié)束后,我會被調(diào)回帝都。我從小也是在帝都長大的,對那里的環(huán)境比較熟悉。”
“李叔箐姨,你們放心吧,我替你們好好照顧禹喬的?!?
話一說完,他就感覺自己的耳朵燒了起來,恨不得把剛剛的話咽下去。
他在到底說什么?。?
怎么說得那么像……
那么像求娶禹喬的話。
不過,李信和禹箐顯然都沒有往這方面想。
“那就麻煩你了,”禹箐摸了摸禹喬的頭發(fā),“要不是你,我和喬喬估計都死在那場車禍里?!?
李信聞,就一直嚷嚷著要敬霍釗的酒。
霍釗被稀里糊涂地灌了幾杯白酒,原本就不清醒的腦子就變得更加暈乎。
禹箐輕打了一下李信的手:“別勸酒了,喝多了酒傷身,你看把小霍喝得啊,臉都通紅的?!?
強烈的酒精把霍釗的臉都燒紅了,他單手支著腦袋,一直偷偷瞄著身旁的禹喬。
禹喬似乎也感覺到了,朝他彎了彎眼。
他突然有些感謝那幾杯烈酒,至少不會有人認為他的臉紅是因為心中羞澀。
―
案子結(jié)束后,霍釗就重新回到了帝都。
他的變化,周圍的人都能感知得到。
獨腳金斜睨著眼,目光狡黠:“有喜歡的人了?”
霍釗渾身一震,被一下子拉回了現(xiàn)實。
他低頭假裝在喝水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拿的是個空杯,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。
他放下了空杯子,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,嘴硬道:“沒有。”
獨腳金哪里會信他的話,冷哼了一聲:“跟你爺爺當初一個樣,慫!當初要不有我在,你爺爺和奶奶可成不了?!?
獨腳金伸手拿起茶壺,在霍釗面前的空杯里注入茶水。
茶水熱氣氤氳,模糊了霍釗的眉眼。
他看著空杯的水位線慢慢地上升,有些晃神,好像在這碧清的茶水里看到了那一雙溢滿靈氣的眼眸。
“我比她大七歲?!彼f出了自己的顧慮。
在他上小學(xué)的時候,禹喬才剛在那個昏暗的地下室里出生。
他已經(jīng)步入社會那么多年了,她才剛剛進入大學(xué)。
“切,我還以為有什么呢?不就差個七歲嗎?看把你給愁成啥樣子了!等以后老了,你六十七,她六十。這不也沒差多少嘛!”
“可是,我覺得,她值得更好的人?!豹毮_金抬眼一看,對面長相英俊的男人此刻眼睛都紅了,“我怎么配呢?”
獨腳金心中嘆息。
真是跟他那個爺爺一模一樣。_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