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先生,霜云曉得了,會準備赴約。”
方知喻是老頑童,恃才傲物,可秉性正直,不會害人。
他說是好事,自然就是好事。
沈霜云就很期待了。
方知喻見她聽話,也沒追問,心里滿意,叮囑幾句,轉(zhuǎn)身走了。
沈霜云目送他離開,剛要回車廂,突地,袖子被人拽住。
她回眸去望,就見沈家人滿臉憤怒地站著。
拽她衣袖的,是沈?qū)幋ā?
剛剛,他眼睜睜目睹了沈霜云跟名滿天下的方大儒談笑風生。
方大儒也笑容滿面,眼帶慈祥。
看得出來,老學者很喜歡沈霜云。
而沈?qū)幋?,或許是婉音一直說,方大儒會是他的老師,會欣賞他,收下他,于是,對這老學者,沈?qū)幋ㄕ娴漠a(chǎn)生了一種占有欲。
他總覺得,這個待遇,應(yīng)該是他的。
哪怕他佛學平平,無甚巧思,但霜云會的,就是他會的。
以前都是這樣。
霜云善書法,一手顏體寫得漂亮,他拜第一個師父時,就是哄著霜云替他寫帖,靠一筆好字,打動了那位進士,讓他愿意收下商人之子。
只是,霜云的字寫得太好,他怎么練,都練不出精髓,無奈拜師后,假裝磕傷手腕,影響字體。
他第一個師父,到如今都遺憾不止,每每見他都會提起。
為此,沈?qū)幋ê軞鈵?,舉人試時,故意告訴沈霜云,“二哥心里好害怕,大妹妹,我要是考不好,怎么辦?”
“家里要靠我改換門庭呢?!?
“我做了官,你和婉音才會有好婚事?!?
“我夜夜都睡不著,又不吃下,只有大妹妹親手做的飯菜,才能勉強下咽……”
他狠命使喚沈霜云。
又暗地慫恿母親,讓沈霜云不分晝夜地伺候他,就是要累廢她的腕子。
且,每回,她撐不住了,沈?qū)幋ㄟ€會假惺惺地表態(tài),“不成不成,大妹妹,二哥知道你對我的心,可我不能為了自己累壞了你?!?
“考不上就考不上吧,大不了我等三年?!?
每每如此,沈霜云都會感動得眼淚汪汪,打了雞血似的,撐著身體,強顏歡笑地安慰他,“二哥,我不累,我可以?!?
備考三個月,沈?qū)幋B(yǎng)的體態(tài)風流,滿面紅光。
本就是削瘦的沈霜云,臉色發(fā)黃,骨瘦如柴。
她累得手腕變形,書寫時的字體也有改變。
沈?qū)幋ㄟ@才放心,他拜師的秘密,永遠不會被發(fā)現(xiàn)了。
沈霜云就該如此,全心為他,一心想他,把所有的余力都奉獻給他,他是男子,他是哥哥,這是他理所當然,應(yīng)該得到的。
但如今……
“霜云,你剛剛打開二哥的手,不是故意的對吧?”
“沒關(guān)系,二哥哥不怪你,你是我最疼愛的妹妹,我不縱容你,縱容誰呢?”
沈?qū)幋ㄝp聲。
沈霜云諷笑,眼神掃過沈婉音,“二哥最疼愛的妹妹,不是婉音嗎?怎么又變成我了?”
沈婉音泫然欲泣,委屈地含淚。
沈?qū)幋ǔ槌樽旖?,勉強道:“你們都是我妹妹,我當然是都疼的,霜云,你就姐姐,就別跟她爭了?!?
“長姐,應(yīng)該讓著幼妹的?!?
“做妹妹的,也該全心替哥哥著想,兄友妹恭,才是興家之道,二哥拜得名師,科舉做官,才能替你們撐腰……”
“哦,也對!”沈霜云似笑非笑,在沈?qū)幋ㄆ诖难凵瘢瑳鰶龅溃骸澳嵌绺缇团伎婆e啊,來拉我干什么?”
“不會吧,不會吧,不會有人又覺得我樣樣不如婉音,又非要我?guī)兔???
“當婊子,還要立牌坊?”
“想什么好事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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