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墨染將她抱回寢殿的貴妃榻上,把薄毯蓋在她腿上,“蠻蠻,不許亂想,你輕得快跟紙片一樣了。你只管養(yǎng)身子,我來教育孩子。等他們散學回來,我就打他們屁股?!?
“不許打!他們還小,你別把孩子打壞了?!彼?。
“好,不打!”他看著她削瘦的小臉,愈發(fā)尖的下巴,心中的憂慮更甚,他命人將早膳端來。
“快去上朝吧,別因為我耽擱了?!痹魄鍕O這時才發(fā)現(xiàn)儀仗早早在外面候著了。
裴墨染看著她憔悴的臉,依依不舍地走了。
上轎攆前,他瞥向飛霜。
飛霜忙不迭小跑過去,福福身,“皇上?!?
裴墨染的眼中布滿心疼,他低聲斥責:“皇后怎么瘦了這么多?你們怎么伺候的?藥可喝了?”
飛霜的眸光輕顫,她的鼻子發(fā)酸,“藥一直喝著,可主子春狩回來后便悶悶不樂,飯菜沒用兩口就吃不下了,頭發(fā)也比以前掉得多。近來主子容易困乏疲憊,時常打盹,卻睡不熟?!?
“趙太醫(yī)說主子是得了心病,肝郁氣滯,藥石無醫(yī),主子也就是見到兩位殿下還有前些天花朝節(jié)出宮時開心些?!?
裴墨染心中像是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,他感到深深的內(nèi)疚。
作為蠻蠻的丈夫,他居然今日才知道蠻蠻的病情已經(jīng)這么嚴重了。
“平日莫要讓皇后操勞,這幾天讓云家人進宮探望皇后?!迸崮痉愿馈?
“是。”飛霜福福身。
皇帝的儀仗離開后,福松走了上來,他皺著眉問:“飛霜,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?皇后娘娘的病已經(jīng)這么嚴重了?”
飛霜長嘆了一聲,她的眼眸黯淡無光,啞聲道:“我倒希望我說的是假話。”
福松的眼神變得悲戚,“心病還得心藥醫(yī),皇后娘娘是心病究竟是什么?”
飛霜搖搖頭。
只要主子能開心,主子想怎么樣都好。
……
云清婳只在貴妃榻上睡了一會兒就醒了。
近來她總是睡不熟,有時夜里裴墨染輕輕翻身或者一陣風刮過,窗外的樹葉沙沙作響都能把她擾醒。
她知道她的狀態(tài)不對,易躁易怒,易悲易喜。
有時候明明想笑卻笑不出來,總是無精打采,頻繁出神,只有那一日出宮心里才松快些。
這樣下去,她遲早會瘋掉。
飛霜站在門口,心疼地看著她,“主子才睡了一炷香的功夫呢,要不再喝點安神湯?”
云清婳訥訥地搖頭,她的眼皮子紅腫,“把魏嫻叫來吧,我有事跟她說?!?
“是?!?
魏嫻很快便來了。
她的額上布了一層薄汗,擔憂地看著云清婳,“蠻蠻怎么哭了?可是因為昨日上書房的事?”
云清婳打了個哈欠,面容恬靜,“阿嫻,日后承基、辭憂都要靠你照顧了?!?
“你怎么又說起這個了?”魏嫻的眼中沁出了水光。
她拉著魏嫻的手,由衷地訴說心中的抑郁,“我就是覺得我不會教養(yǎng)孩子,我的一一行似乎都是錯的,我努力想做一個好母親,可是怎么做都不對。”
魏嫻的眸中攢著不解,“你在杞人憂天,蠻蠻若不是個好母親,承基、辭憂怎會這么優(yōu)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