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棠棠鼻子一酸,聲音都哽了: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自從我來了這,很多事情都不受我控制了……我先報警吧岳峰,這事我們以后再說?!?
“以前不是骨釘殺人嗎,鈴鐺怎么也能殺人了?”
季棠棠眼淚啪嗒啪嗒掉:“不知道啊,我都沒拿著它,它自己飛出來的。”
岳峰看她的樣兒,又是心疼又是好笑,想了想問她:“死的恐怖嗎?”
季棠棠點頭,努力不去想當(dāng)時的畫面,但是那一幕在眼前,始終揮之不去:“整個頭被拽掉了,血噴的整個駕駛室都是……”
岳峰沉默了一下,過了一會,他嘆了口氣:“靠過來點?!?
季棠棠朝他身邊靠了靠,岳峰伸出還能動的左手,摸了摸她的臉,幫她擦了擦眼淚,說:“丫頭,你聽好了啊,有幾件事,你照我說的做?!?
“你把你的東西收拾一下,你的鈴鐺,你的包,在下一輛車來之前,你要離開現(xiàn)場。聽懂了嗎?你不能打這個電話報警,你沒有到過這里,聽懂了嗎?”
季棠棠含著淚點點頭,然后搖頭。
“挺精明的丫頭,怎么一到關(guān)鍵時刻就犯楞呢?”岳峰無奈,“我是一個人開著車,被后面的車追尾的。翻車之后我就暈了,至于后面的車出了什么事,司機出了什么事,我一點都不知道,你懂嗎?是后來路過的司機報警的,他到現(xiàn)場的時候,我還暈著,我卡在車里不能動,貨車的司機死了,怎么死的不知道,你明白嗎?從頭到尾,就沒你這個人?!?
季棠棠大概聽懂了:“那你……在這,沒事嗎?”
“你最好期待我傷的重點,我傷的越重,我的嫌疑就越小,我總不能跑出去殺了那司機又把自己塞回車里……而且棠棠,這事對你只有好處,翻車是大事,待會公安、急救都會過來,估計記者也會來,事情上了新聞,鬧的越大越好——秦家原本懷疑我了,事情一鬧開,他們就會知道我沒跟你在一起,從我身上查你這條路也就斷了。總之,我暫時只能想到這么多,你先走?!?
季棠棠輕輕點了點頭:“那……你進了醫(yī)院之后,我再想辦法去看你?!?
岳峰松了口氣:“總算有點良心,我真怕你說,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,大家就此別過,來世結(jié)草銜環(huán)徐圖以報什么的……”
季棠棠撲哧笑出來:“武俠小說看多了吧,跟說書似的?!?
岳峰也笑:“還有,鈴鐺的事,你別多想,你就喜歡瞎想,一想多了就容易鉆牛角尖。這事先緩緩,以后我?guī)湍阆?。你那鈴鐺,還有骨釘……”
說到骨釘,岳峰忽然反應(yīng)過來,這骨釘應(yīng)該就是秦守成口中秦家的鬼爪了,可是用鬼爪收集怨氣,又是怎么一回事呢?
他還沒想明白,現(xiàn)在這樣的情勢,就更加說不明白了:“你那鈴鐺還有骨釘,都先別用了,等咱們匯合之后,再商量這事?!?
季棠棠點頭:“行?!?
她說了之后,還是不想馬上就走,就這么在車里待著,直到地面隱隱有了震動——遠處似乎是來車了,必須要走了,季棠棠眼神一黯,正想出去,岳峰又叫住她:“棠棠?!?
他看著季棠棠的眼睛,輕聲說了句:“你勇敢一點,千萬別怕,沒有過不去的坎兒,別怕啊,千萬別怕,我在這呢?!?
季棠棠不說話了,她愣愣地看著岳峰,岳峰有點窘,刻意避開了季棠棠的目光,他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說出這樣的話來,或許是因為發(fā)生了鈴鐺殺人的事,他怕她又受刺激,還因為現(xiàn)在幫不了她,又要讓她一個人躲躲藏藏,她一個女孩子,表面上裝的再厲害,到底是會害怕的,他就是想讓她明白,這世上沒什么可怕的……
岳峰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口拙了,他想了想,又補充說明:“我就是想讓你知道,我是你的后盾明白嗎?堅強的后盾?!?
季棠棠含著淚笑出來:“我知道,我這后盾多堅強啊,像個烤鴨一樣倒吊在這里,撞車之后繼續(xù)堅強,跟我說了這么多話,可見是皮厚不怕撞……”
岳峰氣的差點暈過去,他瞪著季棠棠吼:“你妹的你才烤鴨,你全家都烤鴨……”
后面的話沒說完了,季棠棠忽然湊上來,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。
這個吻很柔,很短,涼涼的,美好的觸感,她沒有再說什么,很快離開,臨走時,把車門給關(guān)好了。
岳峰的大腦有一段時間停止了運作,他腦子特別亂,理不出個頭緒來,這個吻來的太突然了,之前不是在談烤鴨嗎?這跨度也太大了。
那以后多談?wù)効绝啺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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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棠棠先去拿包,背包后頭破了個口子,鈴鐺確實是從包里飛出來的:到底怎么回事呢?只記得自己當(dāng)時氣到血上涌,但自己那時候壓根兒就沒想過鈴鐺啊。
遠處的車光已經(jīng)遙遙在望,看來要過車了,季棠棠背起包,迅速跑到側(cè)翻的大貨車旁,踩著腳踏把車門打開,駕駛室里濃重的血腥味,沒有頭的尸體斜倚在角落里,斷頭處還冒著血泡,手垂在身邊,手邊靠著的,正是那個拽下來的頭顱,鈴鐺還包在頭顱上。
一陣惡心涌上心頭,季棠棠移開目光,一點點伸手去拿鈴鐺,剛觸到鈴鐺的拎繩,忽然一聲短信響,設(shè)的不知道是什么怪異的音樂,驚的季棠棠腳下一滑,差點從車上掉下去,定睛一看,尸體的上衣口袋里一亮一亮的,應(yīng)該是手機。
這個人的身上,有飛天紋身,而這個紋身,是她從古城來敦煌的最主要原因,她并不知道前一天在廢樓遇到的眼鏡他們身上也有這個紋身,她只是覺得奇怪,此前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有飛天紋身的人,為什么他們要對岳峰下殺手呢?
她遲疑了兩秒鐘,顫抖著伸出手去,拉下死者外衣的拉鏈,掏出了那個手機。
車聲好像更近了,季棠棠心中一凜,顧不得看手機,飛快的拿過鈴鐺——還好,鈴鐺已經(jīng)松了,否則要讓她把鈴鐺的撞柱從人頭上一根根掰下來,她真是要瘋了。
她從大貨車撞破的高速路網(wǎng)破口處鉆了出去,一口氣跑出去很遠,回頭看時,已經(jīng)有車子在車禍現(xiàn)場停下來,離的這么遠都能聽到司機的大叫,她在黑暗中站定,慢慢把目光傳了過去:她到底還是有幾分擔(dān)心,生怕來的人又是肇事者一伙的,那樣岳峰就危險了。
幸好不是,來的是輛雙層長途臥鋪客車,能清楚的看到車子的二層有人正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,司機在原地打電話,有好事者去開岳峰的車門,還有兩個人爬上了那輛大貨車……
季棠棠收回目光,她低頭看著手機,撳開了那條短信。
“完事了直接過來,只知道那小子叫石嘉信,廣西人。其它的,見面了再說。”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