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……有張卡,我以為是不用的,我就扔……扔垃圾桶里了?!蹦猩Y(jié)結(jié)巴巴的,忽然反應(yīng)過來,獻(xiàn)殷勤似的跑到角落的塑料垃圾桶旁,伸手從里面掏出來一張手機(jī)用的sim卡。
岳峰接過來,在手里摩挲了一下,然后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那個男生在身后喊他:“哎,這個錢,你不要?”
沒有回答,男生攥著幾張鈔票,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,迎著周圍或是鄙夷或是不屑的目光,他咽了口口水,再次為自己辯解:“這不算偷,人家扔在床上,我撿的。他們不收好,怎么能賴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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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頭把岳峰拿下來的那張sim卡裝到自己手機(jī)里,啟動之后翻看聯(lián)絡(luò)人名單,然后沖岳峰搖搖頭:“沒有,刪干凈了?!?
岳峰嗯了一聲,撳下自己手機(jī)上存著的季棠棠手機(jī)號的呼叫鍵。
果不其然,光頭的手機(jī)響了起來。
一時間,岳峰也不知該說什么,心情有一半的如釋重負(fù),又有一半的憤怒,到最后憤怒占了上風(fēng),幾乎是把自己手機(jī)給摔出去的。
“哎哎,跟自己的手機(jī)較什么勁。”毛哥反而心疼起來,把岳峰扔出去的手機(jī)撿回來,很滑稽地吹了吹,又撣了撣。
“所以,現(xiàn)在到底是個什么狀況?”雞毛從毛哥手里接過手機(jī),“聽你的意思,棠棠是回來過了,留下了五百塊錢和這張……卡?”
岳峰沒吭聲,但看他臉色,雞毛也知道自己猜的沒錯。
“太過分了!”雞毛義憤填膺,“什么意思啊這是,哥幾個為了她跑前跑后屁顛屁顛的,她走了連招呼也不打一個?給錢是什么意思?當(dāng)咱缺這個錢???哎,錢呢?”
岳峰眼皮掀了掀:“沒拿?!?
“沒拿?”雞毛大吃一驚,“闔著我們連錢都沒賺到?我還說能撮一頓呢……”
岳峰沒理他:“老毛子,你去問問梅朵,棠棠這段時間回來過,她怎么提都沒提?!?
毛哥應(yīng)了一聲,起身就往門外走,剛邁開步就叫光頭給拽住了。
“傻啊你,”光頭沒好氣,“憑棠棠的本事和鬼聰明,她想繞開梅朵去到樓上,然后拿了東西走人能有多困難?梅朵連漢話都說不全,而且一個人照看這么大的店……”
毛哥覺得有道理,又轉(zhuǎn)身坐下了,悶頭想了想,忽然就有點(diǎn)傷感。
“真沒看出來,這丫頭性子這么涼薄,”毛哥有點(diǎn)難過,“我心說挺好一姑娘啊。你說她大半夜失蹤了,我們肯定急啊,她怎么就想不到我們會擔(dān)心呢?怎么著也該打聲招呼吧?就算她到了店里發(fā)現(xiàn)我們不在,也可以給我們打手機(jī)啊,最不濟(jì)也留個字條。咱幾個為了她都急成什么樣了?甩下五百塊錢算什么事?我老毛子還真不缺這個錢。”
“那不一定啊,”雞毛持不同意見,“給錢總比一分錢不給拍拍屁股走人好吧?我覺得棠棠還是有點(diǎn)人情味的?!?
“她有個屁人情味?!痹婪逡幌伦泳突鹆?,“她這輩子最好別叫我看見,信不信我弄死她!”
大家都不作聲了,整件事情,岳峰怕是最受罪也最煎熬的一個,現(xiàn)在有這個反應(yīng)也在情理之中。
靜默之中,樓梯上傳來細(xì)碎的腳步聲,這聲音暫時轉(zhuǎn)移了大家的注意力,每個人,或是有意或是無意的,都看向樓梯的方向。
下來的是林芝。
她沒有心理準(zhǔn)備被這么多雙目光迎著,一時間訥訥的有點(diǎn)臉紅,猶豫了一下,還是走了過來,停在岳峰身邊,伸手把錢放到桌上。
“那個……”她也不知該怎么說,“真對不起啊,我們同學(xué)一時糊涂,我們挺不好意思的……”
“嗐,你有啥不好意思的,又不是你拿的?!泵缬肋h(yuǎn)都是和事佬,“沒什么,叫你們同學(xué)以后注意下,不是自己的東西別瞎拿。我們是不計(jì)較,真遇到計(jì)較的,不知道要怎么收場?!?
林芝感激地笑了笑,到底是不好意思待著:“那我先上去了。”
走之前,有意無意瞥了岳峰一眼。
上樓梯時,岳峰忽然叫她:“哎?!?
林芝愣了一下。
岳峰抬頭看她,臉上沒什么表情:“不好意思,剛不該罵你,別往心里去。”
這么生硬的道歉,林芝非但不覺得不妥,相反的,不知為什么,心頭居然有幾分竊喜,聲音也隨之柔和下來:“沒什么?!?
雞毛察觀色,倒吸一口涼氣,待林芝走了之后,看著岳峰嘖嘖有聲:“丫就是個禍害,這妞估計(jì)看中你了?!?
“行了,別打岔。還說剛才那事?!泵绨言掝}拉回來,“岳峰,你也別太火,老實(shí)說,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,棠棠走了不跟我們打招呼,也不算犯法,就當(dāng)咱看走眼了,錯交這她了。將來你真見著了,也別鬧事?!?
光頭笑出聲來:“老毛子,你還真多事,將來見著棠棠?咱還有可能見到棠棠嗎?岳峰,我敢跟你打包票,你這輩子都見不著她了。”
“這話怎么說?”
“你們誰敢拍著胸脯說,今天進(jìn)旅館收拾東西留下錢的,就一定是棠棠?”光頭有幾分得意,“別忘了,當(dāng)初陳偉失蹤,對方也假冒是他給格桑打了電話的。萬一來的是那個叫阿坤的呢?他收拾了棠棠的東西,留下了錢又留下卡,給咱們一種假象,那就是棠棠平安,她走了,她不想跟咱們聯(lián)系,咱不用找了。你們說,有這個可能沒有?”
光頭環(huán)視一圈,沒人應(yīng)聲,于是他繼續(xù)話題。
“這是第一種可能,如果假設(shè)成立,棠棠已經(jīng)出事了,岳峰將來,怎么都沒可能見到她了?!?
毛哥清了清嗓子:“那第二種呢?”
“第二種就是她沒事,她平安,今天來的是她。人家把錢留下,把卡丟了,擺明了就是不跟你們再聯(lián)系了。再說了……”
說到這里,光頭的聲音一下子就壓低了:“再說了,你們在天葬臺看到了什么?如果棠棠沒事,有事的就是對方,不管對方是好是壞,那都是一條命,她憑什么就把人給廢了?較真起來,她也是殺了人的,她一個殺人犯,將來躲著你們都來不及,還會跟你們見面?所以我才說,這事你們權(quán)當(dāng)它沒發(fā)生過,越早忘掉越好,我估摸著報警也沒必要了,狗咬狗一嘴毛的,都不是什么好東西?!?
沒有人說話,末了岳峰站起身:“悶的很,出去抽根煙。”.b