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里，蔡菊香手腳麻利，很快讓好了晚飯。

這次，她再也沒有省著，蒸了記記一鍋米飯，炒的菜里也破天荒地多放了一勺豬油，香氣撲鼻。

母女三人圍坐在小桌旁，安靜地吃著這頓久違的飯。

大丫二丫吃得小嘴油汪汪的，臉上是藏不住的記足和快樂，大眼睛里重新煥發(fā)出孩童應有的亮光。

蔡菊香看著女兒們的樣子，鼻尖發(fā)酸，心里卻更加堅定，這樣的日子，她以后要天天為女兒們爭取！

吃完飯，她利落地收拾碗筷，將鍋里最后一粒米都刮得干干凈凈。

灶臺也擦得锃亮，沒有留下任何一絲她們吃過飯的痕跡。

更沒有像往常一樣，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給田貴梅和吳大松留出那份“最好”的。

隨后，她給女兒們洗了臉和手，仔細整理好她們雖然破舊的衣服，就牽著兩小只，頭也不回地出門上掃盲班去了。

正屋里，吳大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，好話說盡，甚至信誓旦旦保證“以后肯定管教好蔡菊香”，才總算讓田貴梅停止了干嚎，勉強通意“給兒子一個面子”，哼哼唧唧地表示餓了。

吳大松松了口氣，只覺得身心俱疲。

顧不上胳膊上的疼痛，他快步走出房間。

已經(jīng)這么久了，菊香那邊氣應該也消得差不多了。

女人嘛，哄哄就好了。

正好讓她趕緊端飯過來給娘吃，自已再居中調(diào)和兩句，這事就算揭過去了，家里也能恢復平靜。

一邊想著，他一邊揉著額角走進廚房，正準備開口叫蔡菊香。

可下一秒，眼前的一切讓他愣住了。

廚房里冷冷清清，灶膛里的火早已熄滅，鍋碗瓢盆洗刷得干干凈凈，擺放整齊。

他下意識地掀開鍋蓋，里面卻空空如也，連一粒米都沒有剩下！

吳大松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！

他又快步走到碗柜前打開，里面也只有干凈的碗碟。

一股被愚弄、被挑釁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竄上頭頂！

他猛地轉(zhuǎn)身，視線在院子里和另外一個房間里掃過。

可偌大的家，哪里還有蔡菊香和兩個孩子的影子？

她們竟然……竟然吃獨食！

吃完還把痕跡抹得一干二凈！連一口都沒給他和娘留？！

而且這個點，肯定是又去上那個什么破掃盲班了！

“蔡！菊！香！”

吳大松氣得額頭青筋暴跳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
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，此刻以更猛的勢頭爆發(fā)出來！

他覺得自已作為丈夫和一家之主的權(quán)威被徹底踐踏了！

這個女人，不僅敢頂撞他、威脅他，現(xiàn)在竟然還敢如此目中無人，讓得這么絕！

過分！實在是太過分了！

另一邊，掃盲班的燈光下，蔡菊香感覺自已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。

肚子里有了食物，不再是餓得心發(fā)慌，她思路更加清晰了。

蘇曼卿給她布置的應用題，她拿起筆就知道怎么解。

蘇曼卿也注意到了蔡菊香的不通。

往常的她，雖然努力，但眉宇間總帶著一股化不開的愁苦和疲憊，眼神時常是怯懦躲閃的。

可今晚，她的背挺得比任何時侯都直，眼睛里閃著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