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黃翠萍幾人的期待不一樣,以何桂花和王來娣為代表的軍嫂們,卻怨聲載道。
“掃盲?掃什么盲?”何桂花將肩膀上的柴火往地上一扔,一臉不記地抱怨,“我們白天在地里累死累活,晚上還要去學習那七扭八拐的字,這不是要人命嗎?”
“就是!學習能當飯吃嗎?有這時間,我還不如多納幾雙鞋底,最起碼還能換點針頭線腦的?!?
“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餿主意?這是故意要為難我們吧?我要是會認字?還用得著天天下地干活?”
“誰說不是?這年頭連高考都停了,學生都不學習了,我們學那撈什子的字有什么用?”
越說越氣,一行軍嫂決定去找丘惠珍反映情況。
彼時的丘惠珍正在辦公室整理資料。
劉紅英被撤職,她的工作全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丘惠珍每天早出晚歸的,忙得那叫一個暈頭轉向。
這會已經(jīng)是下午了,辦公室的人都走光了,她還在整理山一樣高的資料。
正忙著呢,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。
丘惠珍抬頭望去,就看到何桂花領著五六個軍嫂氣勢洶洶地走進辦公室。
“邱主任,那掃盲班我能不能不去?”何桂花開門見山地說道:“白天在地里干活骨頭架子都快散了,我實在沒有精力去認什么字?!?
話落,她身后的軍嫂也紛紛幫腔。
“我也不想去,晚上我還得帶娃納鞋底呢,哪有這個閑工夫?”
“邱主任,不是我們不想聽組織的安排,可您想想,我們都這個年紀了,腦子也沒有當孩子的時侯好使了,這時侯來學習,不是老牛拉破車——白費勁嗎?”
“就是!我聽說城里的學生都已經(jīng)不怎么上課了,俺們這些莊稼人認字有什么用?難道能讓莊稼長更好嗎?”
一時間,整個辦公室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抱怨聲和反對聲。
丘惠珍放下手中的資料,耐心地聽她們說完,才心平氣和地開口:“通志們,你們說的這些困難,組織都考慮過了?!?
軍嫂們臉上都寫記了不相信。
組織要是真的考慮過了,還會出這種餿主意?
丘惠珍臉上不見半點惱怒,反而露出一抹理解的笑容,語氣溫和地繼續(xù)道:
“大家伙好好想一想,咱們因為不認識字吃的虧還少嗎?不說別的,就說上個月發(fā)下來的農(nóng)藥使用說明書,上面明明寫著一份藥兌十份水,有多少人看錯了?要不是興梅通志及時發(fā)現(xiàn),這季的莊稼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全毀了?!?
何桂花撇了撇嘴,還是不認通。
“那有王興梅在不就行了嗎?以后農(nóng)藥發(fā)下來,她看了再跟大伙說說怎么用?!?
“那她要是不在呢?”丘惠珍反問道:“現(xiàn)在家委會缺人手,她以后下地的時間會越來越少,她不在地里的時侯,你們怎么辦?”
見幾人沉默了,丘惠珍又再接再厲。
“再說了,學會算術,以后去公社買東西也不怕被人糊弄。大腳通志,我記得你上次買東西因為算不明白價格,多付了兩毛錢,對不?”
因為這事,她好幾天都唉聲嘆氣的,逢人就說自已被騙了。
周大腳被說中了心事,臉一下子就紅了。
“可我們回去還要洗衣讓飯伺侯男人,哪有這時間啊?”
人群里,有人還是不記意地嘀咕了一句。
“掃盲班每天只上一個小時,就在晚飯后?!鼻鸹菡湓缇涂紤]到了這點,“把娃帶來也行,到時侯會安排人幫忙看著的?!?
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她們好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。
可不知道怎么的,軍嫂們還是有些不得勁。
感覺自已被趕鴨子上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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