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要是暈倒了,會有安??吹?,或者值班的醫(yī)生?!?
“所以,以后我一個人就行?!?
心臟酸得發(fā)脹,一肚子話硬生生堵在喉嚨問不出。
“我不是別人。”
池御自知虧欠符驍太多,紅著眼圈就憋了這么一句出來。
“嗯。你不是。”
符驍知道池御多想了,但他想得很簡單,他都不愿意麻煩別人,又怎么會舍得麻煩池御一趟一趟往醫(yī)院跑。
“那你…以前在這兒暈倒過么…”
“偶爾吧?!?
輸完液池御又問了一下醫(yī)生情況,牽著符驍?shù)氖执炅舜辍?
“手好涼。冷嗎?”
“還好?!?
剛一踏進家門,符驍就往衛(wèi)生間去,又被池御拉住。
“胃難受想吐嗎?”
“沒事,發(fā)燒出了汗,想洗個澡?!?
池御盯著符驍看了一會兒,還是想跟去。
“可以幫我給電腦充下電嗎?在樓上?!?
“行,那你…洗澡不要鎖門…我怕你萬一暈倒…”
池御的神情不太自然,他發(fā)誓絕對沒有別的想法,只不過話一出口倒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。
“好?!?
看著池御上樓,符驍走到放藥的架子旁,一排排巡視著,拿了幾瓶藥就往衛(wèi)生間走。
洗個澡大概四十分鐘,他想為了池御再試一次。
他已經(jīng)有段時間沒好好吃藥了,他咽不下去,就著水咽更是吐得天昏地暗,最后都得原封不動地吐出來。
但是…池御說,哥在我身邊就行。
為了防止一會兒會吐得渾身沒勁,符驍提前把所有藥的瓶蓋都擰開了。
他先倒了相比之下略小的藥片出來,稍作思想工作,仰頭咽了下去。
胃很配合地開始翻涌了起來,他捂著嘴走到洗手池旁撐著。
倒第二片出來的時候,他的手在抖,心知自己的情況吃一片根本起不起太大藥效。
但要是每一種都這么試,他今天一定走不出衛(wèi)生間了。
撐著洗手池,符驍?shù)乃榘l(fā)被冷汗打濕,他在心里倒數(shù)著。
三分鐘沒緩好,五分鐘也沒,數(shù)到十分鐘的時候,他咬咬牙換了第二種藥。
仰頭藥片卻貼在了嗓子里,一時心急,他直接用手盛了捧水龍頭的水。
疼…
盡管手指扭曲,指尖發(fā)白,他還是撐不住地往下滑,視線開始模糊。
他一直都能預見這個結(jié)果,在此之間,他選擇了不面對。
他安慰池御的時候也在騙自己,他逃避去醫(yī)院,因為大概率沒有扭轉(zhuǎn)的局面。
他聽到自己本就磋磨,不剩多少的年少意氣碎了不成幾片,被水龍頭沒來得及關上的水流沖刷,流走了。
外面很安靜,但愿池御不在門口,什么也沒看見。
在地上坐了一會兒,等再撐著起來的時候,符驍已經(jīng)不知道過了多久了。
他走到幾瓶藥前,倒了很多在手心,多到幾乎盛不下,又扔了空藥瓶。
他握緊了手,藥片不算太硬,但也把形狀盡數(shù)印到了他的手心。
這些藥在瓶子里和在垃圾桶里沒有什么區(qū)別。
但他實在不想看到一排一排的藥瓶,哪怕能少幾瓶呢。
他不太知道自己洗了多久澡,正準備丟了手里的藥。
“哥?!?
符驍進衛(wèi)生間已經(jīng)快一個小時了,中間有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水聲,池御想進去又不好意思。
聽到水聲停了,這才忍不住推門。
他本來閉著眼,直到聽到東西大大小小散落在地上的聲音,才睜開了眼,定在原地,瞳孔放大。
符驍手里的藥全灑在地上,大大小小的,量還不少。
視線后移,垃圾桶里都是藥瓶。
“哥…”
池御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,快步上前,一把抱著符驍,符驍?shù)囊路缀鯘裢?,身上也很涼?
幾乎是剛一碰到符驍,符驍就立刻彈開,踉蹌著往馬桶旁走。
池御突然的到來,弄得符驍胃有些應激。
一手撐著馬桶邊沿,一手攥著池御的衣角往外扯,示意人出去。
“哥…”
池御牽過符驍?shù)氖治罩?,看人一下一下地吐著,吐到最后什么也沒有,還在一下一下應激地干嘔著。
“我不該突然進來…你緩一緩…緩一緩…”
順著符驍?shù)谋?,沖了馬桶上刺眼的血跡,池御抱著符驍跪坐在地上。
“哥不想說我不會問的。”
擦掉符驍唇邊的血跡,池御心里也擦上了一道恐懼。
今天是這樣,那下一次這樣抱著符驍跪坐在地上,會在哪里。
下下一次…最后一次是在醫(yī)院么。
“吃不下就先不吃藥了,等你把身體養(yǎng)好一點再說?!?
池御沒發(fā)覺自己的聲線抖得厲害。
他不該給符驍壓力,畢竟符驍守了他這么多年,也從沒開口提過什么。
“我們…都不應該…勉強…”
迄今為止,符驍才發(fā)覺勉強得來的最后的確沒有什么好結(jié)局。
究其根本,他沒有時間勉強到最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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