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繼續(xù)查?!?
“從她入寧古塔之前開始查,挖地三尺,也要把她的底細(xì)給我挖出來?!?
“是?!?
沈勵行轉(zhuǎn)而問起另一件事:“神醫(yī)鬼谷呢?”
墨影立刻回稟:“三年前曾在江南一帶出現(xiàn),救過江州知府的獨子,但之后便再次銷聲匿跡?!?
“屬下已經(jīng)派人順著當(dāng)時的線索在查,只是見過他的人都說,神醫(yī)行蹤詭秘,神龍見首不見尾?!?
“另有傳聞,”墨影補充道,“神醫(yī)鬼谷收過一個親傳弟子?!?
“只是此人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面,是男是女,姓甚名誰,一概不知?!?
沈勵行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,動作一頓。
“竟然還收過徒弟。”
“能讓神醫(yī)鬼谷收為徒弟的,醫(yī)術(shù)定然不俗,若是能把此人找出來,或許一樣可以給母親診治?!?
墨影立刻應(yīng)聲:“是,屬下這就加派人手,去江南詳查。”
他話音剛落,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輕輕叩響。
“咚咚咚?!?
沈勵行眼皮都未抬一下,只淡淡吐出一個字。
“進(jìn)?!?
門被推開一條縫,管家的半張臉探了進(jìn)來,神色有些為難。
“二公子……”
沈勵行這才抬眸,目光沉靜地看著他。
“何事?”
管家躬著身子,快步走進(jìn)來,壓低了聲音回稟:“府外,張公子和李公子他們來了,說是許久未見,問您今晚還去不去醉春風(fēng)喝一杯?!?
管家的聲音越說越小。
誰都知道國公府如今正逢大喪,世子爺頭七未過,這群公子哥兒竟還敢上門來邀二公子去喝花酒,實在是不成體統(tǒng)。
可他們偏偏又是二公子往日的至交好友,管家也不敢擅自趕人。
沈勵行沒什么表情。
張公子,李公子……
都是他從前廝混在一處的狐朋狗友。
想必是些時日沒見,又來尋他作樂。
往日里,他也是樂意的。
他那個大哥沈慎行,古板得像塊石頭,與父親如出一轍,張口閉口便是家國大義,滿嘴的圣人教條,總愛管著他。
說他不該終日流連于煙花柳巷,讓他要學(xué)會進(jìn)取。
他總以為這樣煩人的日子還長得很。
卻從沒想過,有一天,那聲音會永遠(yuǎn)地消失。
再也聽不到了。
沈勵行沉默了片刻,空氣里只剩下燭火燃燒時細(xì)微的“噼啪”聲。
良久,他才再次開口:“大哥新喪,府中事多,不去了?!?
他揮了揮手,顯得有些意興闌珊。
“你去回了他們吧。”
管家如蒙大赦,連忙躬身退下:“是,老奴這就去?!?
管家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,書房內(nèi)重歸安靜。
沈勵行靠在椅背上,目光落在書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公文上。
每一份,都帶著兄長沈慎行獨有的批注筆跡,剛勁有力,一如其人。
可如今,這些筆跡的主人,卻已經(jīng)化作了一捧黃土。
他抬手,重重揉了揉發(fā)脹的眉心。
“墨影。”
他站起身,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。
“屬下在?!?
“我去歇息片刻?!?
沈勵行邁步向內(nèi)室走去,在門口處頓了頓,頭也未回。
“她若是醒了,來告訴我一聲?!?
……
鐘毓靈再睜開眼時,窗外已是日上三竿,暖陽透過窗欞灑下一地斑駁。
她動了動,下一瞬,胸口便傳來一陣尖銳的撕裂感。
喉頭一甜,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沖鼻腔。
她蹙眉,下意識低頭看去。
身上的素色襦裙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干凈柔軟的寢衣。
她撐著酸軟無力的手臂,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。
“吱呀——”
房門被輕輕推開,春桃端著水盆走了進(jìn)來,一抬頭,恰好對上她的視線。
春桃愣了一下,隨即臉上露出喜色。
“世子妃,您醒了!”
鐘毓靈抬起頭,那張小臉上帶著幾分剛睡醒的茫然,一雙眼睛黑白分明,干凈得像是不染塵埃的琉璃。
她歪了歪頭,怯生生地開口。
“漂亮姐姐,我這是怎么了?”
春桃的心一下子就軟了,連忙放下水盆走上前。
“世子妃,您叫奴婢春桃就好?!?
“您之前受了些內(nèi)傷,所以昏過去了?!?
鐘毓靈眨了眨眼,像是沒聽懂,懵懂地重復(fù)。
“內(nèi)傷?”
春桃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她總不能直說,是二公子一掌將您打暈的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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