巖壁之上,那雪衣衛(wèi)單手抓著巖石,另一只手快速扯下了一片衣角,纏在了自己的臉上。
    隨后繼續(xù)向著上方爬去。
    一個時辰。
    他整整在巖壁之上爬了一個時辰還多,才終于攀上了崖頂。
    山下眾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。
    那雪衣衛(wèi)癱在崖頂,大口喘息著,良久之后才起身向著山下而去。
    落雁山。
    山后是百丈懸崖,山頂之下百米之地有一片空地,山石縱橫,仿佛組成了一座天然的城池一般。
    而且這片空地之上也的確有很多倒塌了一半的低矮建筑物。
    當年北境之地最大的一伙土匪就是占據(jù)了此山,劫掠來往的商客,可笑的是,這伙被來往商客恨之入骨的土匪,最后竟然死在了渾水河戰(zhàn)場之上。
    落雁城,忠義堂。
    厲長生滿臉憔悴,看著那已經(jīng)布滿蛛網(wǎng)的“忠義堂”牌匾,眉頭深皺,唏噓不已。
    副將白爍勸道:“老師,莫要惆悵了,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,注意休息才是?!?
    此刻厲長生雖然穿著鎧甲,但是鎧甲之下的肩膀上卻是纏著繃帶,之前在混戰(zhàn)之中他受了不輕的傷。
    “唉……”
    長嘆一聲。
    厲長生問道:“白爍,你跟我多久了?”
    “回老師,十年了?!?
    十年之前厲長生的副將也戰(zhàn)死在了這北境之地,白爍這才成為了厲長生的新副將。
    這些年雖然沒有什么機會累積軍功,但是厲長生極為看重他。
    “你知道這里當年住著的是什么人嗎?”
    白爍點頭:“我聽那些老兵說過,這里原本有一伙土匪,存在了很多年,官府清繳了許多次,但是這落雁山易守難攻,所以從來沒有成功過?!?
    厲長生長嘆:“那你知道他們最后是怎么死的嗎?”
    白爍不解地看著厲長生。
    厲長生滿臉悲愴:“十年之前,我們中了奸計,我七個兒子戰(zhàn)死沙場,大周的大部隊都撤走了,那時候北境要直面寒國大軍的鐵蹄,一旦寒國人殺入北境,按照他們對待其他小國的方式,一定會屠城?!?
    “厲家軍只能背水一戰(zhàn),與寒國大軍在渾水河畔展開了一場毫無戰(zhàn)術,毫無陣法的血肉之戰(zhàn)!”
    “雙方都殺瘋了,哪一方先頂不住,哪一方就敗了?!?
    厲長生的聲音有些哽咽:“而且雙方的軍隊殺到那種程度,即便是想要撤下陣來,也做不到了,那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(zhàn)斗。”
    “寒國不會撤,因為他們在人數(shù)上占據(jù)了絕對的優(yōu)勢,厲家軍也不會撤,因為厲家軍一旦撤了,北境第二天就會血流成河?!?
    厲長生猛然捏緊了拳頭。
    “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
    “周國的大軍撤了,厲家軍孤立無援?!?
    白爍聽到此處也是眼眶泛紅。
    厲長生繼續(xù)回憶:“但我們最后還是拖住了寒國大軍,打殘了寒國軍隊,給大周換來了十年和平?!?
    “世人倒是有稱頌厲家軍的,可是少有人知道,那一戰(zhàn)還有其他勢力參戰(zhàn)?!?
    白爍聞大驚。
    厲長生抬眼看向了“忠義堂”的牌匾。
    “我永遠也想不到,最后來支援我們的竟然是土匪啊!”
    白爍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。
    厲長要強忍濁淚:“北境所有的土匪幾乎都殺到了渾水河畔,他們不要命一般地與寒軍廝殺,這才給厲家軍爭取了那么幾成機會?!?
    “呵呵呵呵……”
   &n-->>bsp;“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和陛下翻過臉,但是你覺得我心中沒有恨嗎?可笑,可憐,可悲!穿著鎧甲,拿著軍餉的正規(guī)軍撤了,最后守住國門的竟然是他們一心想要滅掉的土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