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文洲被李向東提示了一下,結(jié)合女兒過去的遭遇,終于恍然大悟。
低沉的笑聲從胸膛里震出來:
“寧寶,哥哥們真的是在比武,你看,他們雖然打得兇,但是沒有人受傷對不對?這就像解放軍叔叔平時訓(xùn)練一樣,是一種正常的切磋交流?!?
寧寶聽不懂。
她只是本能的覺得危險。
她想,說不定過一段時間,他們就會變得跟梁家那些人一樣。&-->>lt;br>巨大的不安和失落籠罩了她,以至于晚上吃媽媽做的香噴噴的飯菜時,她都蔫蔫的,沒什么精神。
“寧寶,怎么了?”
余念擔(dān)心地問。
寧寶看著媽媽,輕輕搖了搖頭,小口扒飯。
這是在梁家絕對吃不上的白米飯,每一粒都香噴噴的。
可寧寶卻吃得食不知味!
她看到兩個哥哥回到家就像換了個人,禮貌地叫自己媽媽為余念阿姨。
還主動幫忙拿碗筷。
那個白一點的哥哥甚至還拿出自己的小人書想給她看。
黑一點的哥哥把他最喜歡的玻璃彈珠推到她面前。
可是,這些友好的舉動在寧寶眼里,都像是裹著糖衣的藥片。
她總覺得這層糖衣下面,藏著的是她看不懂的、可怕的東西。
她怯生生地縮著,不敢接受。
晚上,寧寶躺在柔軟溫暖的新床上,手腳都被熱水泡得暖呼呼的,可心里卻像是揣了一塊冰,涼颼颼的不安。
她翻了個身,把小貍花摟進懷里,把小臉埋在它柔軟的毛發(fā)里,極小極小聲地嘀咕:
“小貍花,怎么辦呀?我有點害怕”
小貍花習(xí)慣性地“喵嗚”了一聲,用腦袋蹭蹭她。
寧寶怔了怔,抬起頭,在黑暗中看著小貍花模糊的輪廓,疑惑地說:
“你好好說話呀,我沒聽清?!?
小貍花又“喵嗚”了一聲,語調(diào)有些焦急。
寧寶一下子慌了,睡意全無。她坐起身,捧著小貍花的臉:
“你怎么了?我怎么我怎么聽不懂你說話了?”
那種奇妙的、能理解毛茸茸心聲的能力,消失了!
小貍花也慌了,從她手里掙脫出來,在她身邊焦躁地轉(zhuǎn)圈,一聲接一聲地“喵喵”叫著,努力地想傳達(dá)什么,但那些聲音聽在寧寶耳朵里,又變回了普通貓咪的叫聲。
一人一貓面面相覷,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茫然和驚慌。
最后,她們同步地、有氣無力地癱倒回床上。
小貍花不死心,過一會兒就用爪子扒拉她一下,弱弱地“喵”一聲,希望能重新連接上,但寧寶始終無法再接收到任何清晰的意念。
這種突如其來的“失聯(lián)”,讓寧寶感覺自己像是被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孤島,心里最后一點安全感也消失了。
巨大的、無法說的驚恐,混合著對新環(huán)境和對哥哥們的恐懼,像冰冷的潮水一樣淹沒了她。
她開始覺得渾身發(fā)冷,頭也變得暈乎乎的,不知不覺蜷縮著昏睡過去,小臉漸漸泛起不正常的紅暈。
小貍花嚇壞了,著急的圍著她轉(zhuǎn)了幾圈兒,跳下床,去扒余念和時文洲的房門。
“喵——喵嗚——”
像小孩兒哭泣一樣的聲響,驚動了剛剛準(zhǔn)備睡覺的時文洲,他跨下床,拉開門。
看到小貍花蹦上了寧寶的床,拼命拿毛茸茸的腦袋去頂寧寶。
而寧寶雙目緊閉,臉頰是不正常的潮紅,呼吸急促而灼熱,整個人已經(jīng)陷入了半昏迷狀態(tài)。
“寧寶!醒醒!”
時文洲心猛地一沉,手忙腳亂地給她套外套。
余念也跑了出來,看到寧寶的樣子,瞬間慌得不知如何是好。
“去醫(yī)院,文洲你去把自行車推出來。我給寧寶穿衣服!”
“好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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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時團長,別太擔(dān)心,發(fā)燒是身體在抵抗疾病。先打退燒針,觀察一下。”
醫(yī)生一邊準(zhǔn)備藥劑一邊說,
“可能是突然換了環(huán)境,水土不服,加上最近天氣變化大,再加上這孩子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,體質(zhì)相對弱一點,反應(yīng)也就激烈些。”
時文洲眉頭緊鎖,心里總覺得這高燒不像這么簡單。
護士給寧寶都打上了退燒針,掛上了補充體液的吊瓶。
寧寶在昏睡中極其不安穩(wěn),小眉頭緊緊皺著,時不時地驚厥一下,嘴里發(fā)出模糊不清的囈語,帶著哭腔:
“不要走開別打我”
“媽媽寧寶怕”
余念不停的吻著她的額頭:“寧寶不怕,媽媽在,媽媽在呢?!?
護士在一旁嘆了口氣道:
“孩子就是受到驚嚇了!本來就營養(yǎng)不良,再受驚嚇,可不得發(fā)燒嘛?!?
驚嚇?
時文洲猛地想起了下午院子外那場“激烈”的比武。
想起了寧寶當(dāng)時煞白的小臉和躲在他身后瑟瑟發(fā)抖、甚至拒絕哥哥們靠近的樣子。
他這才真切地意識到,女兒那顆小心靈,在梁家多年的虐待下,早已變得多么脆弱和敏感。
別的孩子看來尋常的打鬧,在她眼里竟是如此可怕的景象。
而他這個粗心的爸爸,當(dāng)時竟然只是簡單地解釋了幾句,沒有真正重視她巨大的恐懼。
鐵血漢子瞬間紅了眼眶,
“寧寶不怕,爸爸會保護好你的,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欺負(fù)我們寧寶了?!?
時文洲團著寧寶的小手。
那么小一只,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去握。
窗外。
尾隨而來的李向東李向西兩兄弟,正扒著窗戶往里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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