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說,作為外地的宗親,就不應該和這些朝廷舉子有任何接觸。哪怕是送一些路費(儀程)都應該是地方官或者三老出面才對。
但趙邦元少年從軍,性格剛硬,天下皆知,別說馮拯這個諂媚的,就是一向有原則的彭惟年都表示習慣了。
何況河北北部本就貧瘠地方,收入也不多,能供養(yǎng)得起讀書的人家也少,長公主愿意出這一份錢,還算是替他們節(jié)省了開支呢。
彭惟年道:“本州都發(fā)放了,是昨日劉家令盯著去的,詳情殿下可以問她?!?
馮拯則更親近一點,道:“本州也是,只是看到李郎君也去了,才知道殿下如此看重進士?!?
邦媛心情不錯,笑道:“不能因為我是走武臣路線的,就不看重文文治了,其實也不怕二位府君(知州別稱)笑話,我少年激憤之時,不僅看不慣先帝擴大進士科,甚至覺得先父以文御武都是被趙普忽悠了,直到真正出任地方好幾年,才知道百姓安寧有多不容易。而科舉雖然不能說十全十美,總是比先前的舉孝廉和九品官人法更能選出人才,造福一方了。何況本朝經(jīng)過亂世,所謂世家已成毫末,就是不通過科舉選拔人才也不成了呀?!?
兩位知州雖然跟他也算接觸多,知道這位主號出虎狼之,但沒想到她這么敢說。彭惟年終究忍不住道:“貴族點評一下,科舉也就罷了,為何還要對太祖陛下加以臧否。因為人子如此不孝,教咱們做臣子的如何事君以忠?”
邦媛本也沒想討論這事兒,但被說到頭上不得不正色道:“太祖,陛下與我是君是父,可誰說君父就不能有錯了。若。自來帝王都無錯,那朝廷要御史做什么?何況,我說這番話,本就是在檢討自己年少時想法過于偏激。彭知州,這樣計較,倒是真讓我想告訴你一件別的事情?!?
彭維年本來是在戶部干得好好的,因為屯田工作,被迫到邦媛手底下工作。他雖然沒有寇準這么嚴重的性別歧視,但心里也著實不是滋味兒。但越是這樣的人,越知道上尊下卑。更應在北方這些年見識了撩人兇殘,知道朝廷少不了邦媛,不得已準備聽她譏諷。
但他終究小看了邦媛,她深呼吸了幾口氣,居然換了話題道:“罷了,我盡心而已,不需要認可。既然這件事辦妥了,接下來考得如何是他們自己的事。春耕既然完了,榷場的事又要開始討論了,契丹這一兩年過分平靜,吾覺得不是好事,爾等回去要盡力安民,軍隊上有行動務必配合,我有事也會通告商量的?!?
這是正經(jīng)的國家大事,兩人雖說都是文臣,插不上嘴,但也只有聽命令的份兒。馮拯猶豫了一下,道:“騎兵殿下。倒是有一件事情還要您示下,易州按說要養(yǎng)馬二千匹,但因為去年曹節(jié)度(曹光實)去世,石太尉一時力有不怠,所缺數(shù)額甚大,足有八百匹之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