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暫時應(yīng)該無恙吧!”楊帆說這話的時候,不由得摸了摸鼻梁,有些心虛。
見此場景,毛驤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聲,顫聲問道:“什么叫暫時應(yīng)該無恙?”
“三位殿下如今就在洪澤湖明教老巢內(nèi),我離開之前,他們都安然無恙。”楊帆信誓旦旦的說道,畢竟他也不知道后面會發(fā)生什么。。
毛驤聽后,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,額頭上,冷汗直冒,話語更是有些顫抖道:“你把三位殿下扔在賊窩了?”
“那只是權(quán)宜之計,沒辦法的事,不然我怎么回來報信!”楊帆毫不在意的說道。
“老天爺啊!快隨我一起入宮面圣,請陛下定奪!”說著,毛驤拉著楊帆就要走。
見狀,楊帆不禁苦笑道:“毛指揮使,在下也想去面見陛下,可我現(xiàn)在蓬頭垢面衣衫不整與要飯的乞丐何異?見陛下是對陛下的不敬。
容我沐浴更衣一番,也與你說一說當晚在中都發(fā)生的事情,你我再入宮不遲?!?
楊帆在府衙后院沐浴,熱氣騰騰的浴桶里一趟,他舒服地差點睡過去。
一遍沐浴,楊帆一邊將中都的情況,以及當晚工地內(nèi)發(fā)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。
毛驤聽得滿頭冷汗,道:“楊兄弟啊,你要我怎么說你好?三位殿下胡鬧,你也陪著他們胡鬧?”
楊帆閉著眼,笑道:“毛指揮使何出此?帶領(lǐng)受苦的勞役暴動,深入虎穴探查明教底細,哪一個是胡鬧?”
“都是!”
毛驤激動地喊道:“萬一其中一環(huán)出了差錯,三位殿下有個三長兩短,誰擔待的起?你我二人不光烏紗帽不保,人頭也得落地!”
楊帆嘴角上揚,調(diào)侃毛驤道:“中都工地內(nèi)數(shù)萬勞役、工匠受苦,毛指揮使不關(guān)心,洪澤湖中心有明教叛軍,毛指揮使不關(guān)心,就連那張士誠的殘軍躲在那兒,你還是不關(guān)心,你關(guān)心只有三位殿下?呵呵。”
毛驤聽出了楊帆的不滿與譏諷,他嘆了口氣,道:“我知道楊老弟胸懷天下,不畏生死,可我毛驤上有老下有小,我若出事,他們也得受牽連啊?!?
楊帆在大明孤身一人,可以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,毛驤卻有太多牽掛掣肘,無法隨心所欲。
沉默了片刻,楊帆睜開眼:“三位殿下不是溫室里的花,他們是大明的皇子,是大明的親王,陛下派他們出去歷練,就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毛驤嘟囔道:“這話你見了陛下,自己對陛下說去,我是不敢說。”
楊帆認真地點了點頭,道:“我正有此意!”
楊帆的固執(zhí)與膽大,毛驤已經(jīng)習慣了,他絲毫不懷疑楊帆見到朱元璋時說這話的決心。
沐浴更衣后,毛驤領(lǐng)著楊帆入皇宮。
朱元璋的貼身太監(jiān)云奇在前面引路,低聲道:“陛下最近幾日心情不好,兩位大人見了陛下,說話千萬要小心,別觸怒了陛下?!?
毛驤拱了拱手,道:“多謝云公公,我們省得。”
皇宮,武英殿外。
朱元璋負手而立,身著盤領(lǐng)窄袖袍、頭戴烏紗折角向上巾,腰間系琥珀玉帶。
他凝視著遠方,高大的身影給人以一種壓迫感。
朱標站在朱元璋身后,他剛剛知曉楊帆歸來要入宮面圣的消息,匆匆趕來。
“陛下,太子殿下,毛指揮使與楊大人來了?!?
云奇通稟玩,毛驤與楊帆雙雙上前見禮。
“臣毛驤,拜見陛下!參見太子殿下!”
“臣楊帆,拜見陛下!參見太子殿下!”
朱元璋沒轉(zhuǎn)身,也沒說話,就那么背對著二人一動不動。
他不動,他們兩個做臣子的哪敢動?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一盞茶的功夫。
毛驤暗暗叫苦,知道這是陛下心里有氣,難為他們兩個。
楊帆神色如常,舉著胳膊一動不動,見毛驤給他使眼色,權(quán)當沒看見。
朱標等了一會兒,見老爹沒有出聲的意思,低聲說道:“父皇,毛驤與楊帆來了?!?
朱標一開口,朱元璋終于說話了:“楊帆,你還敢來見朕?!”
楊帆聞抬起頭,朗聲說道:“圣上派微臣到中都鳳陽去調(diào)查,微臣不敢怠慢,而今已經(jīng)將中都的一應(yīng)事務(wù)查明,特此回到京城復(fù)命,微臣為何不敢見圣上?”
毛驤的臉都快綠了,楊瘋子又開始了!你不想活了我還想!您老人家能不能不頂撞陛下?
哼!朱元璋冷哼一聲,緩緩地轉(zhuǎn)過身。
朱皇帝背對著光,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,道:“說,咱給你一個機會,說說中都調(diào)查得如何!”
楊帆遙感挺地筆直,高聲道:“啟稟陛下!臣深入中都工地查訪,發(fā)現(xiàn)中都工地中官員與各個監(jiān)工一起,壓榨工匠、克扣工錢,將勞役當成牲口使喚,無工錢不說,每天吃不飽、穿不暖,睡不好,監(jiān)工動輒打罵,病死、累死的勞役不計其數(shù)……”
楊帆滔滔不絕地講述著,將中都城內(nèi)人間煉獄般的景象,完完本本地描述。
朱元璋的臉色是白了紅、紅了白,最后變得鐵青。
朱標在一邊聽得眉頭緊鎖,朗朗乾坤下,中都鳳陽竟然發(fā)生了這種事?
更可怕的是,京城一點風聲都沒聽到,李善長,還有鳳陽的勛貴們都保持了驚人的默契!
“微臣初到中都的時候,也不敢相信,陛下何等圣明?何等仁德?在陛下的統(tǒng)御之下,怎么可能發(fā)生這種事?就算說出去,也不會有人相信!”
楊帆故作義憤填膺的樣子,實則在嘲諷朱元璋,朱皇帝哪里能聽不出來?
老朱的臉從鐵青變成了通紅,那是憤怒,那是羞愧,還有要殺人的殺意!
隨即,楊帆的話鋒一轉(zhuǎn),說道:“如今臣找到了證據(jù),陛下,臣深入中都工地查訪,得賬冊、花名冊共九本,其中記錄了中都官員貪贓枉法、壓榨工匠、勞役之事實,證據(jù)確鑿,只要追查下去,還能發(fā)現(xiàn)更多線索,請陛下過目!”
朱元璋盯著那厚厚的九本冊子,衣袖中的拳頭握緊了,然后說道:“朕……知道了,現(xiàn)在說說朕的三個兒子,去哪兒了?”
楊帆再度來了精神,將中都工地當晚暴動的事情講述了一遍。
包括他們四人私下串通好煽動暴亂,趁亂盜取了賬目名冊,后陰差陽錯之下加入明教,誤打誤撞進入明教總部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述了一遍。
末了,楊帆道:“如今三位殿下正在明教總壇,請圣上速速發(fā)兵,派水軍前往洪澤湖,將叛軍一網(wǎng)打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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