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道神念,極為驚人。
一道,帶著無上煌煌之氣,冰冷而尊貴,但似乎有些不夠凝實(shí)。
另一道,卻又帶著幾分不同的蘊(yùn)意,似乎有震驚,有好奇。
這令周玄的目光微微一凝,輕輕抬起手,朝著虛空一抹。
所有因他之前撬動星域本源而留下的空間痕跡,被盡數(shù)撫平,再無半點(diǎn)蹤跡可尋。
那兩道自太陰星而來的神念,在星空中瘋狂掃蕩,卻始終無法鎖定那稍縱即逝的混沌鐘氣息,隨后便急速隱匿。
“太陰星嗎?”
“難道是那位昔日妖族帝后羲和,還有那太陰神女常曦?”
周玄的雙眸之中閃過一抹思索。
他能夠感應(yīng)到,那兩股神念的源頭,正是來自太陰星。
他記得,上古巫妖量劫終末,帝俊與東皇太一戰(zhàn)死,妖族崩潰。
羲和,好像也受傷不輕。
不過,據(jù)他所知,這位帝后卻并未真正隕落,而是退入了太陰星,與妹妹常曦相伴,從此隱世不出。
方才自己動用混沌鐘,引動了那浩瀚星空。
這兩位,是感應(yīng)到了這件先天至寶的氣息和星空震動,才會探出神識,四處探查?
想到這,周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。
他記得,太陰星上,除卻這兩位古老的存在,還有一株天地生成的先天靈根,月桂樹。
他既然來了,倒是可以悄悄過去拜訪一下那兩位。
說不定,或可用一些先天靈物,將那一株月桂樹交換過來。
嗡!
就在周玄思緒流轉(zhuǎn)之際,下方的星辰殿內(nèi),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空間波動。
周玄心念微動,籠罩在敖靈身周,那隔絕一切的層層空間禁制,悄然消融。
同時,敖靈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,一抹璀璨的金光在她的龍瞳之中一閃而逝。
她第一時間,便感應(yīng)到了大殿之外,那道如同天道般浩瀚、深不可測的氣息。
那是大老爺?shù)臍庀ⅲ?
沒有任何猶豫,敖靈的身軀化作一道流光,瞬間沖出了星辰殿。
她飛至半空,對著那立于漫天星辰之下的身影,恭敬無比地跪拜而下,深深叩首。
“拜謝大老爺賜予無上機(jī)緣!”
她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與激動。
之前雖然身處深層次的閉關(guān)修煉,但她的靈臺卻一片清明。
她清楚地知道,那股不斷涌入她元神,助她明悟大道、洗練血脈的無上玄妙感悟,究竟從何而來。
那是大老爺賜予她的造化!
這一次閉關(guān),她的修為實(shí)現(xiàn)了匪夷所思的跨越,對于周玄的感激與敬畏,已然烙印到了她的真靈最深處。
“起來吧?!?
“貧道剛好要去太陰星走上一遭,你安心照看道場好了?!?
周玄則朝著敖靈微微頷首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他已然從那十二品凈世白蓮之上站起。
凈世白蓮微微顫動,化作了一道白色流光,直接回到了周玄識海。
自己此番,也沒有打算與人爭斗,完全無需大張旗鼓的降臨。
所以,他只是輕輕地向前邁出了一步,身形便在漫天星辰之下,憑空消融,仿佛從未存在過。
敖靈依舊保持著叩首的姿態(tài),直到那股浩瀚無邊的氣息徹底消失在感知中,她才敢緩緩抬起頭,龍瞳之中只剩下無盡的敬畏與狂熱。
隨后,她極為興奮的起身,滿是歡快的朝著那些靈根種植區(qū)域跑了過去。
剛剛,她已經(jīng)感應(yīng)到了一株新的靈根被大老爺栽種了下來。
在大老爺回來之前,她定要照顧好這些靈根。
……
而此刻在,周玄的身形仿佛橫跨了整個浩瀚星空,出現(xiàn)在了太陰星外圍。
他的目光掃過這顆巨大的、散發(fā)著幽冷清輝的星辰。
很快,他就感應(yīng)到,在那無盡的陰寒深處,一股磅礴浩瀚的生命神韻若隱若現(xiàn)。
想必便是那一直生長在這太陰星之上的先天靈根,月桂樹。
不愧是極品先天靈根之一,此靈根,確有幾分玄妙。
若是能夠轉(zhuǎn)移到自己的星辰殿,當(dāng)可與星辰殿之上,那剛剛激活的星辰大陣產(chǎn)生共鳴,提供驚人的玄妙太陰之力。
同時,對于自己參悟太陰本源,亦有無上好處。
想到這,周玄就打算,傳出一道神念與剛剛掃視星空的兩位,打個招呼。
“轟!”
然而就在這個時候,前方的空間驟然扭曲、崩碎!
兩股截然不同,卻又同樣驚人的威勢,悍然爆發(fā)!
在這神威之中,兩道身影凝實(shí)浮現(xiàn),徑直落在了周玄的前方。
其中一人,身著一襲華貴的金色宮裝長裙,身形有些消瘦,發(fā)絲斑白,一絲隱匿的虛弱之意強(qiáng)行被其壓制著。
對方雙目之中,此刻正翻涌著濃濃的戒備之意。
另一人,則是一身素雅的黑色長裙,身姿玲瓏傲人,只是那張精致絕美的臉龐上,神色卻與對方散發(fā)出的陰寒之意截然不同。
似乎對周玄這個突然造訪太陰星之人,充滿了好奇之意。
周玄的眉頭極輕微地挑動了一下。
羲和,常曦?
這二人,竟然能夠才察覺到自己的氣息嗎?
不對??!
自己有玄元控水旗遮掩,那太上圣人化身,都無法察覺他的法力情況,何況這二人。
疑惑之際,周玄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太陰之力,在太陰星周圍萬里形成了一處極為隱匿的禁制界域。
這令周玄恍然大悟。
這禁制沒有任何攻擊之威,沒有絲毫防御之力,只有警示之能。
而他穿越虛空而來,自未曾察覺。
身穿金色長裙的羲和,目光鎖定著周玄,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。
她竟然,無法探查出眼前之人的修為境界。
甚至,對方連一絲法力都沒有泄露出來。
“敢問道友,前來太陰星,可是有事?”
她當(dāng)即對著周玄遙遙拱手,行了一禮,似乎想要知曉周玄到來的目的。
然而,沒等周玄回應(yīng),身旁黑裙常曦卻已經(jīng)等不及了。
“你……你就是那個在天庭壓制了昊天,甚至與圣人化身斗法的那位?”
這位太陰神女,宛如一個好奇的少女,直接出聲詢問了起來。
“確為貧道所為!”
“不過只是一些小事罷了,不值一提!”
既然這兩位,都沒有拒意,那么接下來倒是好溝通了。
只是,眼前這位身形消瘦的身影,似乎與他所知的那位妖族帝后,有不小的區(qū)別。
“沒有想到,竟然是道友造訪!”
“是我等姐妹怠慢了!”
羲和此刻語氣看似輕松了許多,但內(nèi)心確實(shí)繃緊了起來。
昔日,她被迫嫁給了帝俊,美其名曰“天婚”,最終被拉下入量劫之中,本源受損。
這已經(jīng)無盡歲月了,她只能勉強(qiáng)維持傷勢不再加重。
但是想要恢復(fù),亦是極為困難,實(shí)力亦是大打折扣。
如今,這么一尊強(qiáng)大的存在,突然造訪,她心里,著實(shí)沒有底氣。
周玄話音剛落,一旁的常曦便再也按捺不住。
她那雙清澈的眸子,此刻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,一眨不眨地盯著周玄,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。
“剛剛在星空之中,釋放至寶威勢的,可是道友?”
“道友竟然能夠引動整個星空之力匯聚,可是施展了什么無上手段?”
“可是……”
她一連串的問題如同連珠炮般砸來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好奇。
“小妹,不得無禮!”
羲和的臉色驟然一沉,聲音里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嚴(yán)厲與驚惶,急忙出聲呵斥。
不管眼前之人是何方神圣,這般刨根問底,已然觸犯了修行者之間的大忌。
這太陰星孤懸于世,若是對方一念之間動了怒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常曦的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顫,被姐姐這么一喝,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(tài),連忙閉上了嘴。
只是,她那雙靈動的美目,依舊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著周玄,眼中的好奇并未消減分毫。
“無妨?!?
周玄淡然一笑,那姿態(tài),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不過一些小手段罷了。”
“貧道只是引動了一些星辰之力,完善一下道場陣法,順便增添幾分星辰,也算點(diǎn)綴一下門面。”
“正好感應(yīng)到這太陰星之上,這一株月桂樹已從幼苗成長為參天大樹,特意過來瞧上一眼。”
“本想先行出聲拜訪,倒是沒有想到,兩位已在這太陰星之外布下了警戒禁制?!?
他聲音平淡,卻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氣度。
身為一位“前輩高人”,這點(diǎn)事情若是還藏著掖著,那未免也太失格局了。
“道友無需介懷!”
“道友能夠造訪我太陰星,已是我等姐妹的榮幸!”
“至于那月桂樹……”
羲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,心神已經(jīng)劇烈的顫動了起來。
她們姐妹二人自從誕生于這太陰星,有靈智起,這株月桂樹便已是如今這般遮天蔽日的模樣,仿佛亙古永存。
此人,竟然見證過月桂樹的幼苗時期?
難道說,他當(dāng)真是那自混沌中走出,于龍漢初劫前便已證道的“魔神轉(zhuǎn)世”般古老的存在?
這個念頭一起,羲和心中剛剛松懈下去的戒備,瞬間提到了,甚至比之前更甚。
對方此來,說是瞧上一眼。
可看完之后呢?
會不會……直接取走?
這株月桂樹,是太陰星的本源核心,更是她如今用以壓制體內(nèi)道傷,勉強(qiáng)維持本源不至潰散的關(guān)鍵之物。
若是被取走,她的傷勢必然會急劇惡化,別說恢復(fù)了,恐怕連性命都難保。
“道友!”
就在羲和心念電轉(zhuǎn)之際,一旁的常曦再也顧不得姐姐的告誡,一步上前,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。
“這月桂樹乃是我姐姐現(xiàn)在療傷的關(guān)鍵,還望道友莫要將其帶走!”
“若非昔日,我沒有攔下姐姐嫁入妖族,姐姐也不會被卷入量劫,更不會受此重傷……”
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,話說到最后,常曦的目光黯淡了下去,精致絕美的臉龐上,浮現(xiàn)出濃濃的自責(zé)與愧疚。
當(dāng)初,那妖帝帝俊前來提親,稱天婚乃天道大勢,她心中萬般不愿姐姐嫁過去的。
可她不擅爭斗,那些妖族大能又以“天命不可違”為由,強(qiáng)行促成了此事,她根本無力阻攔。
眼睜睜看著姐姐被推入那無邊量劫的漩渦之中。
若非如此,她們姐妹又何至于落到今日這般孤寂冷清?
“小妹!”
羲和抬手,輕輕按在了自己妹妹的肩上,阻止了她繼續(xù)說下去。
她的聲音,變得無比溫柔,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憐惜。
“此事與你無關(guān),你又何須自責(zé)?”
安撫完妹妹,她深吸了一口氣,再次面向周玄,眼神中所有的柔軟盡數(shù)褪去,只剩下一種決絕。
她朝著周玄,鄭重地拱了拱手。
“若是道友看中這一株月桂樹,吾便將其贈予道友,如何?”
“只要道友,答應(yīng)吾一個條件,在我小妹未來遇到危難之際,能出手保她一次安危!”
這一瞬間,羲和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,做出了一個足以影響自身生死的決斷。
她竟打算直接用這株頂級先天靈根,來換取妹妹未來的一個保障。
“姐姐!”
“不行!”
“那老賊的事情,我們可以另外想辦法!月桂樹不能給!”
常曦聞,臉色煞白,語氣無比急切地尖叫起來。
周玄徹底怔住了。
他立在原地,看著眼前這姐妹情深、一唱一和的悲情大戲,腦子有點(diǎn)轉(zhuǎn)不過來。
怎么回事?
自己從頭到尾,可曾說過半句要取走這月桂樹的話?
怎么在這兩姐妹的語之間,自己就成了那個仗勢欺人,要強(qiáng)奪靈根的反派了?
還有,這常曦,本身就是太陰星之主,堂堂準(zhǔn)圣級別的修為,在這太陰星主場,實(shí)力更能得到極大加持,能有什么危機(jī)?
不對。
這其中,必有他所不知的隱情。
周玄心念微微一動。
剎那間,他識海深處,那沉寂的古樸羅盤——天機(jī)盤,驟然瘋狂轉(zhuǎn)動起來!
億萬道玄奧莫測的毫光在盤面上閃爍不定,交織成一片璀璨的星河,推演著過去未來的種種因果絲線。
很快,一幅模糊至極的畫面,一段被無形之力塵封的古老因果,被他強(qiáng)行窺探到了些許端倪。
周玄那深邃得不見底的眼眸,微微抬起,落在了她們姐妹身上,沒有絲毫的鋪墊,直接點(diǎn)破玄機(jī):“你們是說那鯤鵬吧?”
一句話,讓羲和那雙準(zhǔn)備好接受任何結(jié)果的眼眸,驟然收縮。
“道友……也知曉此事?”
她脫口而出,聲音里是無法掩飾的震動。
常曦更是渾身一僵,當(dāng)場愣住了。
他怎么會知道是鯤鵬?
自己從頭到尾,明明一個字都沒有提及那個名字!
那該死的鯤鵬,現(xiàn)在就是她們姐妹心中最深沉的夢魘,是懸在太陰星上空,隨時可能落下的陰云。
此事,并不為外人知曉。
可眼前這位神秘道人,只是看了一眼,便洞穿了所有因果,道破了天機(jī)?
這份神通,絕對不是普通準(zhǔn)圣存在能夠擁有的。
“那鯤鵬著實(shí)欺人太甚!”
仿佛是周玄的話語給了她宣泄的出口,常曦再也壓抑不住,聲音尖銳了起來,帶著濃烈的恨意與恐懼。
“那老賊,近些元會以來,屢次踏足我太陰星,語之間極盡逼迫!”
羲和抬手,制止了情緒激動的妹妹。
她看向周玄,神情中的決絕未變,卻多了一絲傾訴的悲涼。
“道友所不錯,正是妖師鯤鵬?!?
“對方,不但要吾姐妹拿出所有寶物,說那妖族寶庫在吾手中!”
“更過分的是,那家伙竟然對小妹……生出了不軌之心!”
說到此處,羲和的聲音陡然頓住,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種混雜著屈辱與滔天殺意的猙獰。
“他覬覦小妹的太陰本源,以彌補(bǔ)他自身的道基缺憾!”
“吾等也曾想過去求媧皇庇護(hù)……”
“可娘娘因兄長伏羲隕落之事,又因妖族氣運(yùn)徹底崩塌,已愿不問世事,不愿再沾染任何因果?!?
女媧圣人閉門不見。
其他圣人,她根本信不過。
如此,她們姐妹,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。
這才是她今日不惜以性命為代價,也要送出月桂樹的根本原因。
她需要給自己的妹妹,找一個強(qiáng)大到足以讓鯤鵬忌憚的靠山。
一個能夠與圣人化身正面抗衡,一個執(zhí)掌著先天至寶混沌鐘的古老存在。
唯有這樣的人物,才能庇護(hù)住常曦。
至于她自己,早已是風(fēng)中殘燭,是生是死,都已無關(guān)緊要。
周玄靜靜地聽著。
他聽著這位昔日天后的血淚控訴,聽著那段被塵封的黑暗過往。
直到羲和所有的情緒宣泄完畢,太陰星再次陷入死寂,他才緩緩抬眼,目光穿透了無盡的虛空,望向了那遙遠(yuǎn)的北冥之地。
“那家伙行事,確實(shí)有些過了?!?
“也罷?!?
“既爾等姐妹,照料了這月桂樹無盡歲月,貧道,便應(yīng)下此事?!?
“待時機(jī)到了,貧道自會現(xiàn)身?!?
周玄收回目光,重新落在羲和身上。
鯤鵬的實(shí)力,他自然清楚。
對方實(shí)力極為驚人,速度冠絕洪荒,是一個極其難纏的對手。
但是,就在剛剛,他以天機(jī)盤推演羲和姐妹未來的那一刻。
他冥冥之中,感應(yīng)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機(jī)。
那殺機(jī)的源頭,正是指向北冥妖師宮。
看來,從他得到混沌鐘,并在天庭之上,讓其鐘聲響起的那一刻,有些事情便已注定。
那本就為法寶發(fā)愁的鯤鵬,豈能對這件曾經(jīng)鎮(zhèn)壓一個時代的先天至寶無動于衷?
這其中,隱隱還有其他存在的影子暗中算計(jì)。
或許某位高坐九天之上的圣人本尊,正在背后輕輕撥動著命運(yùn)的絲線。
至于是哪一位,天機(jī)尚不明朗。
但無論如何,他與鯤鵬之間必有一戰(zhàn)。
與其被動等待對方找上門來,不如主動落下棋子。
今日應(yīng)下此事,便是他布下的第一步。
“多謝道友……前輩!”
得到了想要的承諾,羲和緊繃到極致的精神,驟然一松。
那塊壓在她心頭無數(shù)元會的巨石,轟然落地。
她身體微微一晃,幾乎要栽倒在地。
或許是希望周玄能夠更好的照拂她的妹妹,或許是出于對這份承諾的敬畏,她已經(jīng)將稱呼,從平輩論交的“道友”,變成了“前輩”。
“前輩,這……”
常曦見狀,也急忙改變了稱呼,臉色卻是愈發(fā)煞白。
她張了張嘴,似乎想要反駁姐姐用性命換來的這個決定。
“放心!”
周玄的聲音打斷了她。
“解決那鯤鵬,不過順手之事!”
一既出,整個太陰星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了。
常曦尖銳急切的聲音戛然而止,她呆呆地看著周玄,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。
順手……之事?
那可是妖師鯤鵬!
曾經(jīng)與那幾位天道圣人一樣,自紫霄宮中聽道的無上大能!
到了這位前輩口中,竟只是“順手”就能解決的事情?
然而,更讓她心神劇震的,是周玄的下一句話。
“而這月桂樹,終究不能徹底根除你姐姐的傷勢!”
“貧道,倒是有些小手段,可以保你姐姐盡快恢復(fù)!”
周玄的目光落在羲和身上,聲音極為平淡,仿佛這株無數(shù)大能夢寐以求的頂級先天靈根,在他眼中也不過尋常。
又仿佛,根除羲和身上的道傷,也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。
“當(dāng)真?”
常曦的呼吸,在這一刻徹底停滯。
“前輩當(dāng)真可以治療好姐姐的傷勢?”
這一瞬間,她那雙因?yàn)榻^望而黯淡的眼眸之中,驟然爆發(fā)出璀璨至極的精芒,充滿了無盡的渴望與興奮之意。
“貧道,正好對丹道之法,有幾分精通,可為你姐姐煉制一枚九轉(zhuǎn)源丹!”
“就以此丹藥,交換這一株月桂樹,如何?”
他微微頷首,一落下,便似定下了這樁關(guān)乎太陰星未來的交易。
九轉(zhuǎn)源丹?
聽到這幾個字,羲和心神劇烈震顫,整個人都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。
“前輩……竟然可以煉制恢復(fù)本源傷勢的九轉(zhuǎn)丹藥?”
她的聲音干澀,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本源傷失,乃大道之傷。
無論是她,還是那些高高在上、俯瞰眾生的頂級準(zhǔn)圣,一旦本源受損,輕則修為停滯,需要耗費(fèi)無盡歲月去慢慢蘊(yùn)養(yǎng)。
重則如同她這般,道軀時刻處于崩潰的邊緣,只能依靠月桂樹這等頂級天材地寶,茍延殘喘,維持著不滅的假象。
而這位前輩,竟說可以煉制九轉(zhuǎn)源丹,令她徹底恢復(fù)。
這已經(jīng)不是神通廣大所能形容。
這是要重塑根本的逆天之舉。
她豈能不震驚?
“若是如此,自是足以交換了!”
羲和深吸一口氣,強(qiáng)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。
一枚能根治自己本源傷勢的九轉(zhuǎn)源丹,其價值,堆積自己來說,已超越了一株先天靈根。
“可……”
她的話鋒一轉(zhuǎn),眸光中閃過一絲掙扎與猶豫。
她擔(dān)心,這位前輩在付出了九轉(zhuǎn)源丹這等逆天之物后,便不會再插手鯤鵬之事。
周玄洞悉了她的顧慮。
“那鯤鵬之事,貧道已經(jīng)應(yīng)下,自不會不管?!?
“爾等且在此處等候,貧道取這月桂樹一枝,去去便可返回?!?
用一枚九轉(zhuǎn)丹藥,換一株先天靈根,這筆買賣,他終究是占了便宜。
至于那鯤鵬之事。
便當(dāng)做這樁交易附送的添頭好了。
“嗡!”
就在周玄話音落下的瞬間,異變陡生。
根本無需羲和與常曦動手。
那株頂天立地,扎根于太陰本源的巨大月桂樹,竟毫無征兆地微微顫動。
其中一根最為粗壯、蘊(yùn)含著驚人太陰本源之力的枝條,在一陣璀璨的光芒中,自行脫落。
它并未墜地,化作一道銀色流光,徑直朝著周玄飛來。
這一幕,讓周玄也出現(xiàn)了一瞬間的錯愕。
他能感覺到,這枝條中蘊(yùn)含的意志。
看來,方才這一番談話,這株誕生于混沌之中的古老靈根,已然聽了進(jìn)去。
它竟主動獻(xiàn)出自己的枝干,這便是認(rèn)可。
周玄抬手,那道流光溫順地落入他的掌心。
他不再多,身形在原地緩緩變淡,直至徹底消失,沒有帶起一絲一毫的空間波瀾。
太陰星之外,只剩下呆立的羲和與常曦姐妹。
常曦的目光怔怔地望著周玄消失的地方,那雙明亮的眼眸里,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出了一絲絲莫名的崇拜之意。
這位前輩,手段通天,實(shí)力深不可測。
不僅一口應(yīng)下了解決鯤鵬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,更要為姐姐煉制傳說中逆轉(zhuǎn)大道的九轉(zhuǎn)金丹。
這等氣魄,這等風(fēng)采……
比昔日那威逼利誘,強(qiáng)迫姐姐嫁入妖族天庭的帝俊、東皇太一之流,強(qiáng)了何止萬倍?
……
與此同時。
周玄的身影,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在自己的道場之中。
他一步踏出,便已身在星辰殿之內(nèi)。
“大老爺!”
早已等候在此的敖靈感應(yīng)到氣息,立刻快步上前,恭敬地行了一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