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那俊美如妖的面容上,一片冰寒。
燃燈古佛那抬起的金色巨足,就那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之中。
他能清晰地感覺到,孔宣的殺意,已經(jīng)將他牢牢鎖定。
仿佛,只要他這一步敢落下,這位佛門的孔雀大明王,就會在下一刻對他展開不死不休的攻擊!
這其中的因果,太大了!
大到他這尊過去佛,也根本不敢輕易承擔!
與孔宣翻臉,便是動搖佛門根基!
就在這劍拔弩張,靈山之上氣氛凝重到極點的一刻。
一道平和、中正,卻蘊含著無上威嚴的佛號,自那最深處的大雷音寺,大雄寶殿之中,悠悠傳來。
正是那一直沉默不語的現(xiàn)在佛,如來佛祖,終于開口了。
“古佛清理門戶之心雖無錯,但此事因果糾纏至此,便當了結(jié)?!?
“若再繼續(xù)下去,恐有損古佛清凈佛心,或?qū)槲曳痖T,招來無妄之災(zāi)?!?
如來的聲音,清晰地回蕩在每一位佛陀菩薩的耳邊。
他自然看得比燃燈更清楚。
那位神秘的存在,從始至終,都只是以一道神通碾壓,并未下死手。
這本身,就是一種警告,一種告誡。
沒看到嗎?
那位菩提祖師,在試探一擊之后,便再無動靜了嗎?
燃燈若是還沒完沒了,糾纏不休,勢必會徹底引動那位神秘存在的怒火。
燃燈終究只是過去佛。
如今執(zhí)掌佛門氣運的,可是他如來!
真要惹得一尊疑似圣人的存在怒火滔天,法駕親臨靈山需要面對這一切的,還不是他?
燃燈古佛那抬起的金色巨足,就那么僵硬地懸停在半空,佛光流轉(zhuǎn)不定,忽明忽暗。
猶豫了一下,那僵在半空的巨足,終是緩緩收回。
燃燈雙手合十,龐大的身軀朝著大雷音寺的方向,微微躬身。
“如來佛祖所極是!”
“貧僧不慎,終是起了執(zhí)念!”
“罪過,罪過……”
他的聲音不再是先前的暴怒,而是多了一絲干澀與虛弱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金身碎裂的縫隙中擠出。
最后兩聲“罪過”,帶著無盡的落寞與不甘。
話音落下的瞬間,那撐天拄地的萬丈金身法相,一道道肉眼可見的裂痕,蔓延開來,瞬間遍布全身。
萬丈金身化作了億萬點破碎的金光,如同漫天螢火,卻帶著幾分凄涼,緩緩飄散。
過去佛,退讓了。
“阿彌陀佛!”
“我佛慈悲!”
靈山上下,無論是諸佛、菩薩,還是羅漢、金剛,才仿佛卸下了心頭的萬鈞重擔,齊齊宣誦佛號。
梵音再次響徹天地,祥和的佛光重新普照,驅(qū)散了先前那劍拔弩張所留下的一切陰霾。
仿佛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過。
遙遠的虛空之中,周玄將這一切盡收眼底,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
這佛門,比想象中的還要有趣。
內(nèi)部的水,深得很。
過去,現(xiàn)在,未來。
三佛并立于世,本就代表著三種不同的道,三種不同的理念。
燃燈代表著逝去的舊秩序,如來執(zhí)掌著鼎盛的現(xiàn)在,而那神秘的未來佛,則潛藏在不可知的時光長河里。
再加上孔宣這個身在佛門,心在外,血脈更是上古鳳族的異類。
甚至,還有那位本該在方寸山清修,卻親自坐鎮(zhèn)于靈山之上的菩提祖師。
一山之內(nèi),竟藏著如此多的巨擘,彼此之間氣機交錯,利益糾纏。
怪不得佛門當年雖從玄門渡走了諸多強者,根基大漲,卻直到如今,才借助西游量劫這等天地大勢,來謀求一場真正的大興。
內(nèi)部不寧,何以安外?
也怪不得,那菩提祖師放著自己的道場方寸山不管,非要將一道善尸化身留在此地。
恐怕,不僅僅是為了看住孔宣,更是為了平衡這佛門內(nèi)部錯綜復(fù)雜的關(guān)系,確保西游量劫這盤大棋,不會因為內(nèi)部的傾軋而徹底崩盤。
不過,這樣也好。
他們越是相互掣肘,自己行事,便越是方便。
否則,今日為了這金翅大鵬鳥,恐怕真要動用一些不愿過早暴露的底牌了。
他心念微動。
那懸浮于九天之上,神威凜凜的元鳳法相,金色瞳孔中流露出一絲人性化的不屑。
“唳!”
一聲高亢的鳳鳴,不再是先前的暴怒與威壓,而是充滿了勝利者的宣告與警告。
鳳鳴聲中,元鳳法相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優(yōu)雅地盤旋了一圈,雙翼一振,并非直接消散,而是帶著無盡的道蘊與神火,主動撞入了虛空深處,仿佛回歸了它本該存在的至高領(lǐng)域。
那片虛空,隨之緩緩愈合,抹平了它存在過的一切痕跡。
做完這一切,周玄收回了目光,不再理會靈山之上的暗流涌動。
他身形一晃,再次邁動步伐,不疾不徐地朝著方丈山而回。
此番出手,雖是臨時起意,卻收獲頗豐。
唯一的遺憾,便是那孔宣的本體,終究沒有踏出靈山一步。
若是孔宣剛才真的沖出靈山,與燃燈動手,自己便有機會,將這位戰(zhàn)力幾乎冠絕準圣之境的孔雀大明王,也一并綁定,收為新的“忽悠目標”。
不過,此事倒也不急。
通過剛才的試探,他已經(jīng)徹底確定,孔宣對于金翅大鵬鳥這個弟弟,并非傳中的那般淡漠,反而極為在意。
既然如此,金翅大鵬鳥這枚棋子,便有了更大的價值。
早晚有一天,這只桀驁不馴的金翅鳥,會把他的兄長,主動引到自己面前來。
……
而在周玄收斂神通,飄然遠去的同時,金翅大鵬鳥也終于從那深入靈魂的震撼之中,掙扎著清醒了過來。
元鳳法相消失了。
靈山上那股鎖定他,讓他幾乎窒息的恐怖殺機,也消失了。
一切,都風平浪靜。
佛門,似乎已經(jīng)默認了他的叛逃,沒有了任何追擊的跡象。
但金翅大鵬鳥的心,卻依舊懸著。
他不敢有絲毫的停留。
萬一那個該死的老禿驢燃燈,只是表面屈服,趁著那位神秘的前輩收了神通,又偷偷摸摸地追上來給自己一下呢?
他不敢賭!
于是,他雙翼振動的頻率,比之前快了數(shù)倍不止,化作一道撕裂天穹的金色流光,瘋狂地朝著遠處遁去。
他覺得自己,必須盡快做出一些功績!
然后,在去那位前輩道場,當面拜謝前輩的救命之恩。
那個時候,或許可以詢問更多關(guān)于“母上”的事情!
嗡!
就在這個時候,金翅大鵬鳥前方的虛空,突然蕩起一圈漣漪。
一道由五色神光交織而成的威能,無聲無息地涌動而出,沒有絲毫殺意,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意志,瞬間將他籠罩。
金翅大鵬鳥全身的羽毛瞬間炸起,剛要爆發(fā)出妖力反抗。
一個熟悉而又復(fù)雜的聲音,直接在他的神魂之中響起。
“金鵬!”
“你既已選擇離開佛門,此后行事,便當萬分小心!”
“那位出手的前輩,深不可測,你當多親近親近?!?
“這或許,會是你此生最大的一場機緣!”
很顯然,孔宣對自己這個弟弟的乖張性格,了如指掌。
沒有了佛門的庇護,憑他那惹是生非的性子,在這危機四伏的三界之中,恐怕活不了多久。
為他尋一個強大到連佛門都不敢輕易招惹的靠山,是眼下最好的選擇。
同時,孔宣也有著自己的私心。
他也想讓金翅大鵬鳥,去接近那位神秘的存在,試探出更多的信息。
關(guān)于“母親”,關(guān)于鳳族的過往,關(guān)于那位前輩的真實身份與目的。
這一切,都太重要了。
被五色神光籠罩的金翅大鵬鳥,身形在空中微微一頓。
他聽懂了孔宣話中的雙重含義。
“哼!”
“這種事情,還需要你來教我?”
一聲冷哼,自他喉間發(fā)出,充滿了少年人的傲氣與別扭。
他也不管孔宣能否感應(yīng)到自己的態(tài)度,雙翼猛地一振,直接沖破了那五色神光的籠罩,沒有再多說一個字。
然而,就在他神念鎖定的那條筆直航線前方,一座孤峭的山峰之巔,兩道身影靜立如松。
他們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,若非親眼所見,即便是神念掃過,也只會當做是兩塊頑石。
正是早已脫離了文殊、普賢掌控的青獅精與白象精。
“那金色的光……”
“是金鵬!”
“他真的成功叛出佛門了?”
青獅精瞇起了他那雙碧綠的眸子,其中閃爍著精明與算計。
旁邊的白象精亦是露出了一抹震驚之色。
他們二人,當日得了周玄的點撥,心神劇震,早已生出了二心。
可他們沒有膽量回去面對文殊、普賢,更不敢再以佛門的身份自居。
本想著,尋一處洞天福地,召集舊部,在這三界之中,為妖族重新豎起一面大旗,為自身的崛起而奮斗。
誰能想到,他們還沒找到合適的落腳點,就遠遠感應(yīng)到了靈山方向傳來的那股驚天動地的恐怖波動。
先是金翅大鵬鳥那毫不掩飾的大羅金仙之威,與整個靈山的佛光對峙。
緊接著,元鳳法相橫空,那股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威壓,讓他們這兩個太乙金仙級的妖王都險些跪伏在地。
他們隱隱猜測出事情的大概。
“能在那等陣仗下救走金鵬,讓他安然脫身……”
青獅精喃喃自語,與白象精對視一眼。
定是那位點撥過他們的神秘前輩出手了。
除了那位前輩,還能有誰敢在佛門靈山出手救人?
他們愈發(fā)肯定,這桀驁不馴的金鵬,必然也與那位前輩有所牽連!
“嗯?”
就在此時,那化作金色流光的金翅大鵬鳥,身形在虛空中猛地一滯。
極致的速度戛然而止,帶起的空間漣漪層層疊疊地擴散開去,仿佛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塊巨石。
他的身形在空中劃過一道優(yōu)雅而充滿戒備的弧線,拉開了與那座山峰的距離。
一雙金色的瞳孔,瞬間鎖定了山巔上的兩道身影。
是妖氣!
但妖氣之中,又混雜著一股讓他無比厭惡的、陳腐的佛門香火味道。
他的臉色,在一瞬間陰沉了下去。
嗡——!
無形的威壓轟然降臨,大羅金仙的氣機,如同一座無形的神山,狠狠地壓向了那座孤峰。
山體劇烈震顫,無數(shù)巨石簌簌滾落,仿佛隨時都會崩塌。
“怎么?”
“那老禿驢燃燈不敢親自追來,便派你們這兩個當慣了坐騎的奴才,在這里攔截本王?”
金翅大鵬鳥的聲音,冷得像是九幽之下的寒冰,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。
他周身的虛空,因為這股恐怖的威壓而開始扭曲、破碎。
他承認,自己遠不是燃燈古佛那老陰比的對手。
但收拾這兩個被佛門奴役得連脊梁骨都軟了的家伙,還不是手到擒來?
“金鵬老弟!誤會!天大的誤會??!”
感受到那股幾乎要將他們神魂都碾碎的恐怖壓力,青獅精臉色一白,連忙高舉雙手,擺出一個毫無威脅的姿態(tài),大聲疾呼。
他沒有運功抵擋,而是任由那股威壓將自己壓得氣血翻涌,以示誠意。
“我等兄弟二人,可是遠遠感應(yīng)到了金鵬老弟你展露無上神威,于萬千佛陀菩薩的圍堵之中,殺出一條血路的英勇事跡!”
“我等心中敬仰萬分,這才在此地冒昧等候,只為能當面為金鵬老弟你恭賀一番??!”
青獅精臉上堆滿了笑容,辭懇切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恭維與崇敬。
說話間,他手腕一翻,一方玉桌,幾個蒲團憑空出現(xiàn)。
緊接著,他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壇封存了千年的瓊漿玉液,以及幾盤散發(fā)著靈氣的仙果。
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,沖淡了此地的肅殺之氣。
他親自為三個玉杯滿上美酒,對著金翅大鵬鳥遙遙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“沒錯!”
“我等兄弟,早前有幸,也曾得一位神秘前輩的點撥,早就看不慣佛門那幫偽善禿驢的行徑了!”
“只可惜,我兄弟二人修為低微,遠不如金鵬老弟你這般神通廣大,沒有那個膽氣從靈山殺出來!”
“不過,從今往后,我等兄弟,也愿追隨金鵬老弟,共同叛出佛門,再不受那鳥氣!”
白象精此刻也反應(yīng)過來,挺起胸膛,一拳捶在自己胸口,發(fā)出咚的一聲悶響,滿臉的義憤填膺。
這一番話,一唱一和,一個精明奉承,一個憨直表態(tài)。
那股發(fā)自內(nèi)心的憤慨與推崇,讓金翅大鵬鳥那緊繃的神魂,微微一松。
特別是那句“神秘前輩的點撥”,更是讓他心中一動。
難道……他們也見過了那位前輩?
他身上那股足以壓塌山巒的恐怖威壓,緩緩收斂。
周圍扭曲破碎的虛空,漸漸恢復(fù)了平靜。
“兩位道兄,過譽了?!?
“說來慚愧,若非那位前輩出手相救,我此刻恐怕早已被鎮(zhèn)壓在靈山深處,永世不得超脫了!”
他坦然承認,并未隱瞞。
聽到他親口證實,青獅精和白象精眼中同時爆發(fā)出璀璨的精光。
果然如此!
他們賭對了!
金翅大鵬鳥在佛門之時,地位超然,雖與這青獅、白象同殿為臣,但素來眼高于頂,交情不深。
可如今,三人卻有了一種同病相憐、同仇敵愾的奇異連接感。
更重要的是,他們有了共同的秘密,共同的敬畏——那位神秘的前輩!
“來!為了前輩,為了我等脫離苦海,當浮一大白!”
青獅精高高舉杯。
“干!”
三只玉杯在空中輕輕一碰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
三妖仰頭,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。
辛辣的酒液入喉,驅(qū)散了叛逃后的不安與惶恐,只剩下滿腔的豪情與壯志。
在這山巔之上,迎著獵獵罡風,三只大妖推杯換盞,大口吃肉,大碗喝酒,說不出的暢快淋漓。
酒過三巡,菜過五味。
青獅精與白象精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決斷。
青獅精放下酒杯,站起身來,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,變得格外鄭重。
他朝著金翅大鵬鳥,深深一拜。
“金鵬老弟!”
“我們兄弟二人,既已決心脫離佛門,在這三界之中,便是無根浮萍,勢單力薄?!?
“不如,我等三人就在此結(jié)為異姓兄弟,對天盟誓,從此共同進退,禍福與共!日后若遇到事情,也好有個照應(yīng),如何?”
青獅精那沉穩(wěn)而鄭重的聲音,在山巔的罡風中回蕩,每一個字都砸得鏗鏘有力。
金翅大鵬鳥那雙原本帶著幾分醉意的銳利眸子,瞬間凝聚起來,一道金光一閃而過。
他腦海中,不由自主地浮現(xiàn)出那位神秘前輩的身影。
若非前輩點撥,這兩個家伙,此刻還是靈山之上助紂為虐的坐騎,是佛門的鷹犬。
若非前輩點撥,他們又豈會有膽氣叛出佛門,又豈會與自己在此同飲?
從這個角度來說,他們?nèi)?,確實都算是得了前輩的恩惠,算是……同門!
一念及此,金翅大鵬鳥心中最后的一絲疑慮與矜持,煙消云散。
他仰頭,發(fā)出了一聲清越激昂的長笑,笑聲裂石穿云,震得整座山峰都嗡嗡作響。
“好!”
“我金鵬也正有此意!”
他猛地站起身,身形挺拔如槍,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氣沖霄而起。
“哈哈哈!太好了!”
白象精見狀,興奮地一拍大腿,他那憨直的臉上,滿是純粹的喜悅。
他動作極快,手掌一翻,一捧香燭便憑空出現(xiàn)在手中,甚至還有一個小巧的青銅香爐。
看那準備齊全的模樣,顯然是早就盤算好了這一切,就等著金翅大鵬鳥點頭。
這份“誠意”,讓金翅大鵬鳥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。
青獅精將香爐穩(wěn)穩(wěn)放在玉桌之上,白象精則小心翼翼地將三炷長香點燃,插了進去。
氣氛,在這一刻變得莊嚴肅穆。
三人對視一眼,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絕。
他們整理衣袍,神情肅穆,而后,齊齊朝著那升騰的青煙,朝著這蒼茫的天地,跪拜而下。
三尊震懾一方的大妖王,三個足以讓三界震動的存在,此刻卻如同最虔誠的信徒,行此大禮。
“我,虬首!”
青獅精的聲音率先響起,低沉而雄渾,充滿了力量感。
“我,靈牙!”
白象精的聲音緊隨其后,沉悶如雷,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“我,金鵬!”
金翅大鵬鳥的聲音清越高亢,宛如金石交擊,蘊含著無上的驕傲。
“今日在此,對天盟誓,結(jié)為異姓兄弟!”
“從今往后,有福同享,有難同當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!”
誓擲地有聲,回蕩不休。
儀式走到這里,本該結(jié)束。
然而,青獅精卻并未起身,他跪伏在地,情緒激蕩,仿佛想到了什么,忍不住仰天發(fā)出了一聲震天的咆哮。
那咆哮聲中,充滿了無盡的悲憤與不甘,還有一絲對未來的無限憧憬。
“我等兄弟,皆為妖族!”
“上古之時,我妖族執(zhí)掌天庭,何等輝煌!萬族來朝,四海臣服!”
“然巫妖大劫,天柱崩塌,我妖族氣運衰敗,淪為漫天神佛的坐騎與口糧,何其悲哉!”
“今日,我虬首在此立誓,既與二位兄弟結(jié)拜,當共舉大事,為恢復(fù)我妖族無上榮耀,為重現(xiàn)上古妖庭之輝煌,奮斗終生,死而后已!”
這一番話,說得是熱血沸騰,豪情萬丈。
就連一旁的白象精,也聽得熱淚盈眶,胸膛劇烈起伏,恨不得立刻就跟著大哥殺上天庭,再立妖族天威。
“等等!”
然而。一道冰冷而銳利的聲音,毫無征兆地響起,瞬間切斷了這股激昂的氛圍。
整個山巔的溫度,驟然下降。
青獅精和白象精同時一愣,愕然地轉(zhuǎn)過頭。
只見金翅大鵬鳥緩緩直起了身子,他那雙金色的瞳孔中,原本的兄弟情誼與醉意已經(jīng)消失得無影無蹤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冷漠與審視。
方才還融洽無比的氣氛,瞬間凝固。
什么情況?
青獅精的腦子有些轉(zhuǎn)不過彎來。
他剛才那番話,有哪里說錯了嗎?
他們不都是妖嗎?為妖族的崛起而奮斗,不是理所當然,最能凝聚人心的目標嗎?
“三弟,你……這是何意?”
青獅精試探性地開口,聲音里充滿了不解。
“是啊三弟,大哥說的沒錯啊。”
“我等妖族,難道不應(yīng)該如此?”
白象精也甕聲甕氣地說道,他撓了撓頭,滿臉的疑惑。
金翅大鵬鳥沒有立刻回答。
他只是用那雙銳利如神劍的眸子,緩緩地,一寸一寸地掃過青獅精和白象精的臉。
被他這么一看,青獅精和白象精心中莫名一突,竟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。
“當然不對!”
終于,金翅大鵬鳥他緩緩站起,一股無形的恐怖威壓以他為中心,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,壓得青獅精和白象精幾乎喘不過氣。
“本王,乃是鳳族,元鳳之子!”
“身懷這天地間至高無上的血脈,本王所做的一切,都只為一個目標——重現(xiàn)我鳳族在太古時代的無上榮耀與輝煌!”
“你妖族崛起不崛起,與我鳳族,似乎沒太大關(guān)系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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