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輕輕搖頭,似有惋惜,“既認了義親,便該善始善終。陸娘子此舉……著實令人費解。”
    他并未安慰,而是取過溫在熱水中的執(zhí)壺,重新斟滿酒杯。
    “人生地疏,難免惶恐。”
    他將酒杯輕輕推至她面:“這處別院還算清靜,萬娘子若不嫌棄,不妨暫歇幾日,再從長計議,一應所需,自有下人打理?!?
    隨即喚來一名伶俐婢女,吩咐道:“春兒,好生伺候萬娘子?!?
    名喚春兒的婢女忙向萬婉寧欠身行禮:“奴婢春兒,見過萬娘子?!?
    萬婉寧心中猛地一撞,一股狂喜瞬間沖遍四肢百骸。
    但,她立刻垂眸,死死壓下幾乎要溢出嘴角的笑意。
    再抬眼時,眼中已水光瀲滟,帶著不敢置信的怯懦與感激:“郎君大恩……婉寧、婉寧何德何能……”
    她聲音哽咽,恰到好處地停頓,仿佛激動難。
    微微咬唇,強忍淚意,才繼續(xù)柔聲道:“蒙郎君不棄,收留婉寧這孤苦之人……定當謹守本分,絕不給郎君添亂?!?
    隨即,又向春兒淺淺頷首:“有勞春兒姑娘了?!?
    酒過三巡。
    戚粱從袖中取出一支赤金點翠牡丹簪,簪身流光溢彩,一看便知價值不菲。
    他含笑將簪子輕輕插入萬婉寧發(fā)間,端詳片刻,柔聲道:“美人當配珍飾。”
    萬婉寧撫著發(fā)間冰涼的金簪,指尖微微發(fā)顫,心中狂喜。
    這華服美食,仆從環(huán)繞,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日子么?
    燭影搖曳,酒意微醺。
    戚粱的目光落在萬婉寧染了紅霞的側(cè)臉上,愈發(fā)深邃,帶上了幾分不加掩飾的曖昧。
    他傾身向前,幾乎貼到她的身子,聲音低沉:“夜色已深,萬娘子今日受驚,不如……早些歇息?”
    萬婉寧心頭一緊,手心微微沁出冷汗。
    她深知,此刻若輕易依從,便與那些呼之即來的玩物無異。
    她必須吊足他的胃口,讓他覺得她并非唾手可得。
    她忙側(cè)身避開些許距離,垂下頭,雙手緊張地絞著衣帶,聲音帶著慌亂與羞赧:“郎、郎君……今日之恩,婉寧已是感激不盡……只是、只是初來乍到,心中實在惶恐……還請郎君,容婉寧……稍安幾日……”
    戚粱聞,非但不惱,反而低笑一聲,從容地直起身子:“倒是戚某唐突了。”
    他語氣依舊溫和:“娘子一路勞頓,是該好生靜養(yǎng)?!?
    最后又囑咐春兒好生照料,便施施然起身離去。
    望著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,萬婉寧緩緩松了口氣,然后獨自對鏡,反復端詳簪子,只覺鏡中人眉眼間都透出了從未有過的嬌貴。
    她勾起唇角,心中暗道:這才是我該過的生活,陸昭若,你瞧好了,離了你,我只會過得更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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