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話鋒一轉(zhuǎn),目光溫和地看向陸昭若:“只是,舍妹昭若自有主見,她的終身大事,伯宏雖為兄長,亦不敢專斷。此事……還需昭若自己心意為準。”
    陸昭若聽著兄長的話,心中欣慰,阿兄成長了許多。
    蕭夫人笑呵呵道:“令妹說過,她自然是同意,婚事全憑我兒心意而定。我兒的心意,我這個做娘的豈會不知?”
    王妙吟與賀氏聞,臉色霎時一白。
    她們?nèi)f沒想到,蕭夫人竟如此直白地提親,更聽出她話里話外暗示蕭夜瞑早已傾心于陸昭若!
    母女二人倏地望向蕭夜瞑。
    蕭夜瞑身形僵在原地,垂在身側(cè)的手下意識地蜷緊。
    他心頭巨震,從未敢想,與陸姐姐的婚事竟能被母親這般當眾提出。
    他暗自埋怨母親為何不提前通氣,這般唐突,若驚嚇到陸姐姐該如何是好?
    可轉(zhuǎn)念一想,母親向來便是這般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性子。
    不過……如此說來,母親是喜愛陸姐姐。
    他心底涌上一陣歡喜。
    尤其當聽到“她自然是同意,全憑我兒心意”時,他幾乎本能地、飛快地抬眼望向陸昭若。
    目光觸及她沉靜側(cè)顏的瞬間,卻又如被火燎般慌忙垂下,耳根悄然燒得通紅。
    陸姐姐……當真同意了?
    當真說,全憑他的心意?
    一股純粹的、近乎少年的狂喜瞬間沖上心頭,將他平日冷峻的神色融化得無影無蹤。
    然而。
    他猛然想起幾年前那個夜晚,想起了自己是怎樣卑劣地玷污了他視若神明的陸姐姐。
    他曾愧疚地許諾,三個月后必以三書六禮迎娶她贖罪。
    可三個月后,他自愿降職調(diào)任麟海,剛好是她與青梅竹馬的新婚大夜,甚至在沈容之逃離到海外后,她甘愿留在沈家苦等。
    那時他心灰意冷,只求能默默守護她便好。
    誰知后來,陸姐姐竟處心積慮誘騙沈容之歸來,一舉告上公堂,義絕和離!
    他當時暗中欣喜若狂。
    可緊接著他便發(fā)現(xiàn),陸姐姐對他只有滿腔憎惡,避之唯恐不及。
    腦海中驟然浮現(xiàn)出那夜,陸昭若手刃萬妙娘后,他背著她走在寂寥長街上的情景。
    她伏在他背上,猛地一口咬在他舊傷疤上,力道狠得像是要撕碎皮肉。
    她冷笑著,字字如刀:“呵……當年你毀我清白后,不是趴在我耳邊信誓旦旦……說會回來娶我的么?”
    他當時心如刀絞,啞聲應(yīng)道:“若娘子不棄,某……愿娶?!?
    “愿娶?”
    陸昭若輕笑一聲,語氣驟然淬冰般冷得刺骨:“你……也配?”
    “你也配”三個字,如同魔咒,日夜縈繞在他耳畔。
    他心底泛起無盡苦澀:“是啊,我這般卑劣之人……怎敢奢望?怎配得上她?”
    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不遠處靜坐的陸昭若,他眼眶驟然通紅。
    若她知曉,那夜毀她清白的元兇,正是此刻這個口口聲聲說“愿娶”的人,該是何等絕望?
    若他真以謊構(gòu)筑婚姻,將她困于其中,豈不是又一次親手摧毀了她的人生?
    不。
    我絕不能娶陸姐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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