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昭若適時(shí)上前一步,依禮深深一福,聲音清婉:“吉州陸氏,見過夫人?!?
    蕭夫人目光仍膠著在她身上,竟一時(shí)挪不開眼。
    但見那眸如墨玉深潭,膚似新雪細(xì)瓷,通身上下尋不出半點(diǎn)瑕疵,更無脂粉修飾,天然一段清華氣度。
    這般好顏色,便是她年少時(shí)也未曾得見。
    她都想伸手去摸摸那臉。
    此時(shí),一位衣料講究、發(fā)髻紋絲不亂的老嬤嬤走過來,悄步上前,低聲提醒:“夫人,且收著些,莫失了威儀?!?
    蕭夫人這才回過神,訕訕一笑。
    這愛看美人的毛病,真是打小就有的。
    自家這兒子,眼光倒是毒辣得很。
    陸昭若微垂眼簾,悄然掃過自身衣飾,心下暗忖不知何處不合儀范,竟引得主母這般凝視。
    不過,她抬眸悄悄望去,見蕭夫人目中并無半分挑剔,反是藏不住的驚艷與欣賞。
    此時(shí),那章嬤嬤再度開口:“主君,老夫人已在祠堂等候多時(shí)了?!?
    蕭夫人聞,面上笑意稍斂,順著話頭道:“瞑兒,速去拜見你祖母罷,免得她又怨我絆住了你,不教你先去盡孝?!?
    蕭夜瞑頷首應(yīng)是,目光卻落向陸昭若。
    蕭夫人順著兒子那一眼望去,心下暗嘖:這般情態(tài),何曾在她這冷心冷面的兒子身上見過?便是大長公主膝下的郡君,他也未曾正眼相待。
    她輕咳一聲,偏首湊近兒子,壓低聲音道:“蕭大將軍且寬心,為娘……莫非還能吃了你這貴客不成?”
    蕭夜瞑耳根微熱,不便多,只對陸昭若微一頷首便轉(zhuǎn)身離去。
    蕭夫人目送兒子走遠(yuǎn),這才含笑吩咐身旁的貼身婢女:“華月,你親自引陸娘子往澄瑞院歇息,一應(yīng)所需,皆按上賓規(guī)制置辦?!?
    陸昭若斂衽一禮,儀態(tài)沉靜。
    蕭夫人目光隨即轉(zhuǎn)向一旁沉默侍立的孫敬,對男仆福安道:“福安,你引這位壯士往竹風(fēng)苑東廂安頓。西廂的陸郎君尚未歸來,待他回府,你需將此事稟明,一應(yīng)所需,務(wù)必不可怠慢?!?
    福安立即上前,朝孫敬拱手道:“壯士,請隨我來?!?
    孫敬并未立刻動(dòng)身,而是先看向陸昭若,見她微微頷首,這才向蕭夫人抱拳一禮,沉聲道:“謝夫人?!?
    而后便隨著福安離去。
    蕭夫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,心下對這護(hù)衛(wèi)的忠心和規(guī)矩又添一分贊許,愈發(fā)覺得陸昭若不同尋常。
    陸昭若也帶著冬柔與萬婉寧,隨華月款款離去。
    蕭夫人望著那一行人漸遠(yuǎn)的背影,越看越是喜歡,不禁低聲嘖嘆:“我兒這眼光……總算是開了竅。如今竟還將人親自領(lǐng)回府來,倒真是稀罕事。”
    章嬤嬤在一旁低聲提醒:“夫人,這話咱們私下說說便好,仔細(xì)隔墻有耳,傳到老夫人那邊,又該說您了?!?
    蕭夫人眼風(fēng)掃過四周,湊近些壓低聲音:“老章,你仔細(xì)瞧了,覺得這人如何?”
    章嬤嬤面容端肅:“老奴瞧著……咳,氣度是極好的?!?
    蕭夫人聞,眼底漾開得意:“那是自然。我自個(gè)兒生的兒,眼光還能差得了?”
    說罷,她心思一轉(zhuǎn),又道:“新客初至,又是頭回登門,我這做未來阿姑的,總該表表心意?!?
    章嬤嬤會(huì)意:“夫人的意思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