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自己不但沒能替兄長報仇,如今還要毫無尊嚴(yán)地捧著家產(chǎn)-->>來賠償于她!
    陸昭若緩步上前,李員外趕忙躬身作揖,姿態(tài)謙卑至極。
    李念兒在李員外的提示下,也跟著行禮,始終不敢抬頭。
    陸昭若目光掠過她腫脹泛紅的半邊臉頰。
    嘖,這是昨日歸家后,沒少挨家法伺候。
    李念兒察覺到她的目光,頭低得更深了。
    李員外堆起滿臉歉疚的笑,眼角余光卻瞥見堂中幾位本地豪紳與官家女眷正冷眼望來,心中更是凜然,深知陸昭若如今地位已非同往日,只得硬著頭皮說了好些“小女無知,沖撞東家”、“還望海涵”的客套話,隨即命人將箱籠打開,露出里頭白花花的銀錠。
    陸昭若只掃了一眼,便淡淡道:“石頭,去清點。”
    待石頭粗粗驗過,回稟數(shù)目,陸昭若這才看向李員外:“李員外,這些,還少了七百兩。”
    李員外臉色一僵,險些失聲:“這……陸東家明鑒,這已是家中所能籌措的全部現(xiàn)銀了,整整兩千兩,怎、怎會還不夠?”
    不等他辯解,冬柔已捧著一本明細(xì)賬冊上前,徑直遞到他眼前。
    陸昭若唇角微揚(yáng),笑意清淺卻不容置疑:“那日令愛率眾打砸我這繡樓時,無論是傾覆的茶盞,還是斷裂的繡架,每一針一線,我都當(dāng)場記在了心里。事后面對那滿地狼藉,我更命人逐一查驗,詳錄在冊,分毫不錯。”
    “李員外不妨仔細(xì)過目?!?
    李員外狐疑地接過冊子,才翻了兩頁,額角青筋便突突直跳。
    那冊子上竟連當(dāng)日砸碎的一只茶杯、踩臟的一卷絲線……都標(biāo)得清清楚楚,明碼實價,分文不差!
    他猛地將冊子一合,回身狠狠一巴掌扇在李念兒臉上,怒罵道:“你這孽障!瞧瞧你干的好事!”
    那記清脆的耳光驚得滿堂賓客驟然一靜。
    李念兒捂著臉癱軟在地,羞憤、憎恨、恐懼絞成一團(tuán),卻只敢發(fā)出低低嗚咽。
    楊娘子在一旁忍不住冷笑出聲:“現(xiàn)在知道哭了?當(dāng)初砸店的時候,可是威風(fēng)得很吶!”
    李員外顫巍巍上前,幾乎語不成句:“陸、陸東家……您看……這七百兩……能否……能否高抬貴手,免、免了?家中實在已是傾盡所有……”
    陸昭若唇角微微一揚(yáng),似忽然想起什么:“嘖,瞧我這記性?!?
    “方才只算了物損,倒忘了另一筆賬……”
    李員外瞪大眼睛,還,還有另一筆帳?
    李念兒更是猛地抬頭,狠狠剜向陸昭若,她還想算什么帳?
    陸昭若笑意清淺,話音卻如冰珠落玉盤:“當(dāng)日令愛帶人打砸之時,繡娘中有三人被推搡受傷,繡樓掌事云娘子更是被她當(dāng)眾踹了一腳,臥床十日才勉強(qiáng)康復(fù)?!?
    “這醫(yī)藥費(fèi)、誤工費(fèi)、壓驚湯藥費(fèi)……林林總總,粗粗一算……”
    她目光驟然一銳:“還得再加三百兩,總計一千兩?!?
    她一字一頓,聲徹滿堂:“一個銅板,也不能少?!?
    從七百兩變成一千兩?
    李員外雙腿一軟,險些癱倒在地。
    他手指哆嗦地指著那賬冊,語無倫次:“這、這……這如何還能……”
    陸昭若卻不待他說完,徑自轉(zhuǎn)向冬柔:“冬柔,將受傷繡娘的診案、藥方、工缺單子,一并取來給李員外過目?!?
    “白紙黑字,清清楚楚,免得叫人以為,我陸記繡樓是那等憑空訛詐之徒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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