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一個江湖匪號,好一個心理反制!先生之論洞幽燭微,發(fā)前人所未發(fā),解我多年困惑矣?!?
籍炎宇眸光锃亮,拍案叫絕,“興義侯此論大才、大善,當即刻書寫奏折,奏陳朝廷!張榜推示,鼓舞大順士氣?!?
“是極!”
“理當如此!”
“此論大善。”
眾人驚喜之處正在于此。
誰說輿論戰(zhàn)不是戰(zhàn)?
倘若輿論無足輕重,緣何討敵先發(fā)檄文,以證法理?
南方戰(zhàn)場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南疆九部氣勢如虹,大順三省萎靡不振,聞者膽寒,見者喪魂,正值一盤散沙,需提振士氣,發(fā)作精神。
支援到來、匪號之說。
正該合二為一,以鼓舞人心!
心理反制,精神防御……這些詞匯雖說頭一次聽,可大家都能理解含義,覺得恰如其分,初來乍到就打上個好頭。
好本事!
籍炎宇越品越有味,贊不絕口:“余單聞興義侯武道天賦驚艷,無與倫比,豈料亦是個犀照通幽之人,能有如此見地。”
“一家之,零零散散,當不得見地?!绷呵B連拱手,環(huán)顧四周,“在下無有功名,才疏學淺,若是書寫成疏,難免貽笑大方,些許觀點,在座宗師,大可拿去成文。”
一眾臻象眸光更甚。
“文必然要成,提振我軍士氣,只是此等功勞,指派給誰分享都有不妥,不如這般。”籍炎宇提議,“待會赴宴完畢,各自成論,相互閱覽,擇一優(yōu)者張貼上奏,如何?”
“善?!?
“好!”
眾人沒有異議,心中對梁渠多出一分好感。
平陽一路南下,除去第一天露面外,余下時間梁渠全閉門不出,雖有鞏固修為為由,難免讓人覺得有被輕視之感,今日再看,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。
如此有見地之人,怎會寫不出一篇文章?
白白分給他們功勞??!
興義侯,敞亮人!
唯獨徐岳龍和衛(wèi)麟二位不這么想。
梁渠這小子有見地歸有見地,從來如此,至于作文章嘛,大概是真作不出來。
多少次看到的文本,都是他老婆代寫。
人未至,聲先傳。
旗開得勝,其樂融融。
家宰施威躬身,繼續(xù)講一些南疆勢力分布和局勢,明情況,等到晌午,便安排下人設宴,讓眾臻象落座開席。
龍人、梁渠、徐岳龍、衛(wèi)麟、小蜃龍一桌。
貼靠酸枝木椅背。
梁渠坐北朝南,居于上首,拿上一份標注地圖默默研究。
南疆九部并非在大順的正南方,而是在西南方向,兩方勢力全部靠海,地形有些像一個“廠”字,“廠”字包圍的是南海。
“廠”字上面是大順,下面是南疆,折角上是十萬大山,廣袤非常。
南??っ鞔_在“廠”字一橫上,屬于一片平原,發(fā)育出了天字港,天下第一港。
下龍灣和紅河約莫在“廠”字右邊,折角靠“橫”的位置。欽州、臨江則是“廠”字左邊,折角靠撇的位置。這個位置再往左去,就到了鹿滄江和牢哀山,除去南???,余下的關鍵節(jié)點都在十萬大山里。
因為這種隔海連山的地形,大順和南疆,時而有陸戰(zhàn),時而有海戰(zhàn)。
“施家宰,緣何府中不見南海王?”
徐岳龍見宴席上沒有南海王的出現(xiàn),不禁發(fā)問。
施威面露悲傷:“六月淮江大亂,南疆暴起發(fā)難。南海王、興晉王、崇王、安王……六王聯(lián)合抗敵,吾王不慎被偷襲,局勢一度落入下風。
幸得靖江王、池王、懷王、璋王及時出手,而后南直隸再有支援,未曾釀成大禍,只是傷勢未除,至今未愈,吾王不便出來見客,故而安排我招待諸位,大人此問,可是有何不周之處?”
“哦,不,沒有?!毙煸例垟[擺手。
“有事諸位大人隨時吩咐?!?
南海王居然負傷了?
梁渠放下地圖。
稍微一算,六月份的龍猿大戰(zhàn),不算南直隸的后續(xù)支援,大順這邊足足有十位武圣出動。
南疆那邊數(shù)目肯定不會太少,能占據(jù)優(yōu)勢,說不定動員更多,雙方勢力全部加起來,超過二十位夭龍出手。
天下英雄,真如過江之鯽。
自己當時被蛟龍追趕,光顧著逃命,完全沒注意到南邊亂成一鍋粥。
此即牽一發(fā)而動全身。
白猿和蛟龍斗法,本來不干大順的事,南直隸僅僅出手稍作阻攔,南疆、北庭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。
“難怪朝廷不愿意插手水族事宜?!饼堁尤鹜凶∠掳?。
攔住蛟龍是用的沒有拜帖作借口,于禮不合,雙方遠沒有動真火。
這要是真插手水族事務后被牽扯住精力,情況還了得?
“吾輩當自強,沒有就沒有,我們自己加油干嘛,吃飯吃飯!老大,娥英姐,這個叉燒好吃,好吃的!”
一桌七個位置,獨小蜃龍座位上沒有龍影,整條小龍趴到盤子里,吐霧變化出小肥鯰魚,侍奉自己,一口一塊南海特色蜜汁臘肉,滿嘴流油。
想到肥鯰魚、龍鱘因為個頭太大,只能在池塘吃。
其余水獸不到臻象,入不了門檻,上不了桌。
小蜃龍就忍不住挺起胸膛,胃口大開。
它三王子才是眾望所歸。
“小孩別插嘴,你吃你的?!饼埗鹩⒆テ鹈斫o它擦擦嘴。
“哦?!毙◎埞膭尤鶐?,甩甩腦袋,揩去油水,龍爪一指,“那個人,再給本王子來一盤!”
“六月到今天,有快半年光景,南海王還重傷未愈,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?!毙煸例垝咭谎垭x開的侍從,開口道。
“嗯?”
桌上幾人齊刷刷望向徐岳龍。
“有內(nèi)幕便說!”衛(wèi)麟不耐。
徐岳龍沒有理會衛(wèi)麟:“來之前,我爹給我發(fā)過消息,聽聞欽州失守,和知州投敵有關,具體為何投敵,事情估計不簡單,朝廷還在查,準備抽調(diào)一位紫金緹騎來。”
眾人眉毛一揚。
梁渠想問些什么,另一頭侍從已經(jīng)端著盤子過來,他閉口不,動起筷子。
“這叉燒是不錯?!?
……
森林茂密,不見天日。
斑斕毒蛇盤踞樹梢,忽有一抹金光縱橫,梟首蛇頭。
蛇頭墜落草叢,無意識張合,翻滾兩圈,死死咬住榕樹根系,注毒其中。
阿威熟練的咬住蛇身脖頸,吸干蛇血,聽得身后異動,等候片刻,再閃爍消失。
“又沒了!都是你們的錯,來那么慢,快去找!那只蜈蚣蠱一定就在這里,天生八翅有金紋,是極品中的極品!沒有主人烙印,一定要找到它!”
“圣女大人,您當真看到一只無主的八翅金紋蜈蚣?”
“你在懷疑我?”圣女踩住屬下腳尖。
“屬下不敢!”
侍從低頭,不敢反駁,驅(qū)使蠱蟲,四散而尋。
蠱蟲千奇百怪,蛇蟲鼠蟻皆可,然其中的尊者,最有培育價值的本命蠱,無疑是五毒,蜈蚣正是五毒之一。
生有翅膀的則是飛蜈蚣,為黑石林的看家蠱蟲,金翅飛蜈,更是飛蜈蚣極品中的極品,野外絕不可能遇見。
倘若為真,勢必是得了非凡血脈!
恰好圣女祖母是黑石林出身,有黑石林血脈,一旦抓到這金翅蜈蚣,未必不能操縱驅(qū)使,配合他們百草澗的蜈蚣蠱,繁衍壯大,增添一份底蘊!
草叢中,阿威靜靜注視。
與此同時。
江淮大澤,肥鯰魚圍繞老蛤蟆團團轉(zhuǎn),揮舞雙須,口若懸河,滔滔不絕,展望美好未來。
老蛤蟆蹲于圓石,轉(zhuǎn)過身去背負雙蹼,盡顯高傲。
“南疆,蠻夷也,粗鄙也,蛇蟲鼠蟻,水中生蟲,盡是下三濫,莫說三百畝,就是三千畝、三萬畝池塘,本長老也不稀罕,腥臭不堪!不去不去!”
肥鯰魚轉(zhuǎn)圈,老蛤蟆跟著轉(zhuǎn)圈。
“哇呀呀!”
老蛤蟆大怒,轉(zhuǎn)身揪住長須,猛錘腦袋,“你這無足的殘蛙、笨蛙!好不懂事,胳膊肘往外拐,盡要我去些不三不四之地,本長老要除你蛙籍,再罰八條寶魚!”
咚咚咚三聲悶響。
肥鯰魚趴倒在地,眼珠一轉(zhuǎn),再迎上去。
“嗯?”老蛤蟆抱住肥鯰魚的腦袋,眼珠子緊緊貼住,“你說……五毒蟾蜍?”
肥鯰魚連連點頭,高舉雙須。
天下美艷,江湖絕美。
圣母蛤?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