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甲面！
同灰龜印、紫電船，共為河泊所三大靈器之一，昔日蘇龜山分授梁渠、徐岳龍、衛(wèi)麟三人。
喻意鐵面無私。
淮江上下河泊所，凡正五品及之下，皆可先斬后奏！
十三頭顱遍地滾，筋膜抽搐收縮，壓迫喉管一松一緊。
梁渠靴底踏血，煞氣十足，輕輕卷起袖子，猛跨一步，三山知府險些跳腳，雙手亂甩亂推。
“梁都尉，興義侯！你要干什么！大膽！大膽！玄甲面只可管河伯官，你用它來欺壓本知府，是想謀逆不成？”
啪！
“?。 ?
三山知府捂著臉頰尖叫蹦跳，被鮮血滑到，蹬蹬后退。
“謀逆是吧？”
“你！你！敢動……”
啪！
“啊?。?！”
發(fā)簪橫斷，發(fā)冠墜落破碎。
“毀堤淹田是吧？”
“惡賊！奸賊！逆……”
啪！
“想留活口，托關(guān)系翻案是吧？”
知府轉(zhuǎn)身欲逃，梁渠一把薅住頭發(fā)，將人硬拉回來，壓腕使其跪地，往旁邊一拽，歪開腦袋，露出面頰，不待知府喝罵，落掌成風(fēng)。
啪！啪！啪！
一串巴掌扇下去，打碎知府羞恥心，打的他腦袋嗡嗡，頭暈?zāi)垦?，口鼻流涎?
梁渠松手，知府吐出兩顆斷牙，一屁股坐倒血漿中，披頭散發(fā)，目癡眼呆。
百姓張大嘴巴，雙目放光。
精彩！
精彩呀！
話本照入現(xiàn)實，如此酣暢，如此淋漓，多跑十里路也值得！
靴底同血漿黏連，像撕開粘鼠板。
陰影籠罩，知府哆嗦抬頭，太陽為人鍍上一層金輝，襯得面容晦暗不清，瞧不真切，梁渠放下袖子，冷笑連連。
不過一匹上等馬，打這種貨色真是個技術(shù)活，得收著力，控住情緒，否則稍不注意能把人腦子爆成沫子。
有一點三山知府說的沒錯。
玄甲面管淮江上下，管不到地方知府，即便能管到，正四品的知府同樣超越正五品的范疇。
而東臨河泊所的統(tǒng)領(lǐng)鄧銘，正五品，恰好卡在玄甲面的級別上！
玄甲面五品級別的設(shè)置大有深意。
昔日衛(wèi)麟、徐岳龍初來乍到，擔(dān)任平陽河泊所正副統(tǒng)領(lǐng)，一個正四品，一個從四品。
但那是因為平陽府為橋頭堡，軍鎮(zhèn)要地。
其地方知府稱之為府主，比尋常知府高兩級，為正三品！下屬河泊所，同樣高兩個品級，其余地方，尋常河泊所統(tǒng)領(lǐng)最高等級便是正五！
本是三品都尉，配合玄甲面，梁渠對淮江上下河泊所，有極大掌控力。
統(tǒng)轄、生殺，一己握之！
不是亂殺、濫殺，事后補(bǔ)一份原因報告，接受刑部調(diào)查即可！
至于三山知府。
殺不了，先扣下！
“金毛虎！”
“到！”金毛虎掌托刀柄，并攏雙腿。
“把知府大人羈押下去，聽候發(fā)落！”
“是！”
金毛虎抓住知府頭發(fā)，拿起地上鐵鏈，纏繞捆綁，拖行而去。
“蝙蝠！”
蝙蝠落地：“大人！”
“叫三法司過來洗地，把地方收拾干凈點！”
“遵命！”
蝙蝠張開翅膀，飛向遠(yuǎn)方。
河泊所要想在地方上作威作福，說難很難，要繞過府衙、三法司的兩方監(jiān)察，至于緝妖司，不一定每個地方都有，有便算三方。
說簡單也簡單，只要三個衙門沆瀣一氣，自然下不知上，上不知下，不鬧的天怒人怨，人盡皆知，年年賦稅不少即可。
人活于世，皆非獨立個體。
梁渠有關(guān)系網(wǎng)，別人同樣有，師父、岳丈、昔日高升同僚，師父的師父，同僚的同僚，密密麻麻，盤根錯節(jié)，將世上所有人包羅一起。
說不定鄧銘的親朋之中，便有梁渠熟人。
實在有兩個刺頭，跑到更高一級的府衙告狀，花點人情壓下便是。
奈何現(xiàn)在實在沒人。
真把三個衙門，頂頭官員全抓起來，三山府必定亂套，“群雄并起”，到處“綠林好漢”，罪過太大。
做事要有始有終，不能光顧著殺人爽，鬧出更大亂子，造成二次破壞，有理亦變無理，玄甲面能給便能收。
“興義侯，今個砍不砍知府狗頭？”人群中有膽大的，竟伸著脖子喊話，“鄧銘毀堤淹田，狗知府肯定不干凈！早聽說是個大貪！”
“我知道他不干凈。”
梁渠放聲大喊，沒有說自己權(quán)力有限，沒法殺知府。
今天氣氛熱烈，說不行容易掃大家興，他換了個說法，“知府罪孽深重，此等奸佞，陛下深惡痛絕，殺他要入帝都?xì)?！判磔刑！?
“什么是磔刑？”
“我知道，就是車裂！把人裂開！”
梁渠豎起大拇指：“有文化！沒有功名，趕緊去考個秀才吧！”
“那今個還砍頭不，不是抓了一百多號人嗎？”
“能馬上砍的就這十三個，剩下的要簽字畫押當(dāng)認(rèn)證，也有只是小偷小摸的，鄉(xiāng)親要喜歡看，回頭我再仔細(xì)數(shù)數(shù)，能砍的都拉出來給大家砍掉！馬上農(nóng)忙，趁農(nóng)忙前給大家砍掉！”
“好！”
“青天大老爺！”
“興義侯，我們敬愛你！”
群情歡呼。
興許是覺得梁渠不太一樣，更好說話，還會同他們開玩笑。
“大人，下次要砍頭早些說唄，昨天傍晚貼告示，今個中午便砍，才八九個時辰，好懸能趕來！今個早飯都沒吃。！”
“行，下回起碼提前十二時辰！給一天！”
熱鬧結(jié)束，百姓三三兩兩散去，他們已經(jīng)想好回村里怎么吹。
鄧銘魔高三丈，青面獠牙，三頭六臂，修煉邪功采陰補(bǔ)陽，有真氣護(hù)體，興義侯座下山君純陽浩浩，刑場上硬是砍卷刃三把刀才把人砍死……
“五月五日，東臨河泊所統(tǒng)領(lǐng)鄧銘……”
龍娥英伏在案上，手提狼毫，認(rèn)真書寫報告。
梁渠來到府衙監(jiān)牢。
“白霧肥鯰魚”、“白霧圓頭”自由徜徉空中，充當(dāng)獄卒。
燭火引亮，照出梁渠面龐。
頃刻間，哭嚎震天。
戴手銬鉸鏈的犯人抓住玄鐵欄柵，擠出半張花臉叫喊：“梁都尉，梁都尉，是您說的坦白從寬，抗拒從嚴(yán)??！鄧統(tǒng)領(lǐng)，王主簿他們怎么死了，全都死了??！”
快！太快！
從發(fā)現(xiàn)到處決，用不到十二時辰。
鄧銘他們今日被金毛虎帶出去，還以為是繼續(xù)接受審訊，結(jié)果聽到外頭百姓叫喊，驚覺是拉出去砍頭！
梁渠竟直接跨過三法司和刑部執(zhí)法！
一個接一個犯人抓住柵欄。
《眼識法》中如針刺。
“沒錯，君子一駟馬難追，梁都尉怎能而無信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