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!啪!啪!
藤條揮舞出殘影,掀起劇烈流風(fēng)。
“讓你試煉你不去,成天不是懶在家里,就是出去廝混,樁不站、功不練、書不讀,我特意給你配了好馬,可你辰時(shí)也能遲到!辰時(shí)!逆子!逆子!”
錦衣老爺雙目赤紅,眉毛倒豎,木樁上的少年被繩索困住,咬牙硬抗,唇角滲出鮮血,樁子下的黃土都松動起來。
二人旁邊,更有驚天哭嚎。
“??!孩他爹,別打了!別打了!你看看你看看,全是血痕,再打下去就打出事了啊,馬上年節(jié),武院又不近,試煉要三天,孩子也是想陪咱們過年,一片孝心??!”
“閉嘴!你還好意思說?陪過年?武院休沐回來幾天,他可有一天老老實(shí)實(shí)待在家中,不曾出去廝混?
說來說去,都是你慣的!我一個月單給他二十兩例錢,他身上多的錢哪來的?再喊?再喊我連你一塊打!”
“啊??!你還要打我?好啊,這日子沒法過了!我要回家!春菊秋蘭!去備馬車,收拾東西!”
尖叫刺耳。
下人們耳膜嗡嗡,面面相覷。
老爺不知怎么了,大早上和和氣氣出門,聽說是去見了杜大人一塊喝茶聽?wèi)?,結(jié)果回來就發(fā)那么大火,把少爺綁起來猛抽。
他們看的真切。
再抽下去,綁少爺?shù)哪緲蹲佣伎煲獜耐晾镲w出來,如陀螺般旋轉(zhuǎn),屬實(shí)動上真火。
沒人敢動。
夫人上去拉扯衣服,奈何老爺下人不為所動,她索性指著鼻子喝罵:“不就是些氣血丹和幾個末流官職,你至于嗎??。恐劣趩??小零小碎,家里也能安排!你吝嗇,不舍得使錢走關(guān)系,用不著,我讓我爹來!我爹疼他外孫!”
“哼,氣血丹?官職?”錦衣老爺讓氣笑,手背青筋暴起,怒視發(fā)妻,“你這個愚婦!到底知不知道今天上午發(fā)生什么!”
夫人叉腰瞪回:“你倒是說!”
錦衣老爺從袖中甩出一張紅貼請柬,睜著比紅貼更紅的眼,一字一頓:“淮陰武院試煉頭三名,陪同興義伯,一并進(jìn)京面圣!且是年節(jié)后的大朝會!
杜高岑親口跟我說,他兒子奪了副魁,在家里收拾行李,等入京回來就天舶樓設(shè)大宴,這是他的請柬??!”
面圣!
夫人攥緊手帕,受到驚嚇。
這怎么可能?
幾個武院弟子,四關(guān)層次,入京面圣?
她注視紅貼,腦子一片混亂,屬實(shí)沒辦法把這幾個詞聯(lián)系起來。
興義伯啥面子?。?
錦衣老爺猛地回頭,瞪住好大兒。
“你去了掙不到,我不怪你!技不如人爾!可是你沒去!給你報(bào)了名,你躺家里睡大覺!逆子!”
啪!啪!啪!
木樁再受不住力氣,從黃土里松動出來,被舞動的藤條抽的原地旋轉(zhuǎn)。
錦衣老爺本想把樁子插回去,不料這一轉(zhuǎn),手感更加絲滑。
不知不覺,他想起了自己童年時(shí),陪小伙伴抽陀螺的快樂時(shí)光。
事已至此。
夫人淚汪汪,揪住手指,未敢再勸,只揮手讓下人快去備藥,早兩日養(yǎng)好傷口。
……
梁宅。
龍瑤、龍璃張貼春聯(lián)、掛紅燈籠。
刺猬從平陽山出來,頂著滿背的野柿子跑回家中。
獺獺開屋頂清掃積雪,大河貍指揮有度,將拼裝房屋拆卸開來,落進(jìn)池塘,準(zhǔn)備送往江淮,趁年節(jié),獻(xiàn)給蛙王換寶魚。
“哼哼~”
龍娥英穿一襲修身白袍,拖到腳踝處,她雙手扶住腰身,光腳踩在絨毯上走步轉(zhuǎn)身,哼唱小曲,顯然心情愉悅。
“嘿!玉足!”
處理完一天政務(wù)的梁渠推開臥房門,眼前一亮,魚躍式猛撲。
龍娥英月牙眼,輕盈一退,抬腳踩住梁渠后背,把人壓在駝絨毯上。
“做什么呀,幸好家里,若是出去教人家看見怎么辦,夫君是興義伯誒!”
“就是家里才這么干,出去這禮那禮,什么都要注意,眨個眼想三個心思,回來還這樣,家算什么家?
家里的羅漢床,本就該想怎么躺就該怎么躺,你看那些老爺人模狗樣,回家說不定朝老母親撒嬌,更有當(dāng)著小妾面,學(xué)狗叫的呢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龍娥英一愣。
梁渠順勢翻身,活動五指,從白皙腳丫一路撫摸到衣擺下隱現(xiàn)的光潔小腿,忽地一愣,他上下打量:“你身上怎么穿著我的衣服?”
“不行么?我喜歡穿!”龍娥英腳趾蜷縮,甩甩下擺,微風(fēng)混著芬芳,撲揚(yáng)到梁渠臉上。
深呼吸。
沁人心脾。
二人身高相仿,只是“寬度”不同。
他高大寬闊,娥英頎長纖細(xì),穿他的衣服,除去肩膀上撐不開,其他的用山牛皮腰帶綁緊一些便算貼身。
梁渠也不是只有龍靈綃一件衣服,許氏春夏秋冬季季送,什么款式都有,柜子里塞有不少,龍娥英特意挑了一身描有銀絲邊的白袍,屬于他偶爾穿過幾次,出場率最高的一套。
從下往上,不看窄腰豐臀,被圓弧曲線遮擋住的面龐,真有幾分俊俏公子模樣。
他明白,大半年沒“親近”,自家夫人又開始黏糊。
“哼,我娘送的衣裳能讓你白穿?今天累了,給我踩踩背!”
“上床!”
花鳥雙月洞。
梁渠大字反趴。
龍娥英光腳輕踩,柔軟的腳掌能感受到脊骨的節(jié)節(jié)凸起,她下意識張開雙手,保持平衡,像只靈動海燕。
新鮮的空氣混著香味鉆入鼻尖。
窗外路過的龍瑤撇撇嘴,腳尖一轉(zhuǎn),抱著大掃除晾曬好的衣服離開。
梁渠腦袋埋在枕頭里,悶聲悶氣:“娥英?!?
“嗯。”
“龍人族里,除去三長老外,有沒有其他狩虎巔峰,能食氣晉升的長老?”
龍娥英稍作思索:“印象里沒多少,狩虎巔峰有七八位,論血脈遠(yuǎn)近,能食氣的,好像就三長老一個?”
梁渠詫異:“不應(yīng)該吧?咱們族里,能食氣的就三長老一位?”
“以前很多,龍宮珍寶無數(shù),天地長氣不少,只是當(dāng)年蛟龍欲霸占龍宮,族里能突破的全突破了,把長氣用個干凈,也把有資格突破臻象的龍人全送到戰(zhàn)場上,不剩多少。
夫君不必操心,你用長氣的地方比旁人多,此次封賞,真有多余玄黃牌,自己攢著便好,夫君有能耐,吃再多蓮子也無妨,你是傘,傘大了,外頭雨再大都沒關(guān)系,傘小了,傘下的人多,反倒淋濕更多?!?
旁人晉升臻象時(shí)方用天地長氣,梁渠不同。
龍娥英身為枕邊人,知曉朝廷賞賜的許多長氣,名義上給龍人族晉升,其實(shí)全被梁渠自己消耗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