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乎,十二只江獺以疤臉為首,排成一字長蛇隊(duì),依次跨出廂房門檻。
疤臉江獺望見站在游廊里的梁渠,合爪行禮。
大江獺有樣學(xué)樣,小江獺晃晃爪子,不小心絆到門檻,翻滾兩圈匆匆跟上隊(duì)伍。
垂花門下的林松寶目瞪口呆,懷疑自己沒有睡醒。
什么情況?
大中午的出幻覺了?
自己看到了啥?
莫說林松寶,梁渠自個(gè)都拎不清什么狀況,他壓根沒見過那幾只江獺,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。
梁渠扣響房門:“大師?”
“施主請進(jìn)?!?
梁渠邁步進(jìn)入,環(huán)顧一圈,從旁邊搬來凳子坐到老和尚面前,開玩笑道。
“大師,什么情況?那幾只江獺皈依我佛了?”
老和尚從書架上翻出茶葉,給梁渠沏上一杯茶。
梁渠忙起身接過,聽老和尚坐下講話。
“那日興來找到老衲,明池塘里有一伙耗子打得不可開交,我跟過去看上一眼,見是兩伙江獺,給它們念有一段《大悲咒》。
那領(lǐng)頭的江獺頗具慧根,殺念頓消,此后披一身黃衣,領(lǐng)親眷每日前來聽經(jīng),更是學(xué)上一套《羅漢拳》,我給它改了改,改成《羅漢爪》?!?
梁渠聽得嘴角抽抽。
臻象宗師給一頭心智未開的精怪念《大悲咒》,傳《羅漢爪》……
江獺本是兇戾的主,江中流氓,如此對癥下藥,當(dāng)真藥到病除。
不曉得自己池塘的那窩怎么樣?
“施主治水而歸?算算時(shí)日,倒是比想的要早些。”
梁渠放下茶杯道:“本不算太嚴(yán)重,一場洪水,幾乎沒生瘟疫,加上治理得當(dāng),遏住源頭,九月上旬便開始退洪。
此后大半月,河泊所多是安頓災(zāi)民,調(diào)籌物資和修建堤壩,倒是潰堤的起因……不,應(yīng)當(dāng)說抓犯人的過程頗為離奇?!?
“善哉善哉?!崩虾蜕须p手合十,繼而問道,“不知是何離奇起因?”
程崇的事必然要公審斬首,以泄民憤,梁渠沒什么好隱瞞的,和盤托出前因后果,以及堤壩上尋找出來的物證。
“程崇親口承認(rèn),加之賬目作證,又有堤壩條石中生長出的植物根莖,可謂板上釘釘?!?
不料老和尚聽得眉宇緊皺,沉默不。
梁渠不明所以,詢問:“大師緣何眉頭緊皺,有哪不妥?小子膚淺末學(xué),許多事頭一回辦,有差池之處,望大師不吝賜教?!?
老和尚不僅武道實(shí)力強(qiáng)悍,更是前朝舉人,梁渠不敢疏忽大意。
“談不上賜教,亦不是有何差池?!崩虾蜕袚u搖頭,“只是我據(jù)你之所述及前因后果,想起幾位故人……”
“故人?”梁渠對老和尚的過往了解不多,唯一曉得的老和尚故人是樓觀臺(tái)的道長,但見老和尚說話時(shí)沒有任何緬懷,滿臉平淡,大膽猜測,“大師此前所邪僧?”
“正是?!?
“潰堤是邪僧干的!?”
梁渠始終認(rèn)為程崇表現(xiàn)較為反常。
奈何三法司查不出原因,三法司沒辦法,他更無能為力,沒想到老和尚這有轉(zhuǎn)機(jī)。
不料老和尚搖頭。
“老衲未曾親眼見過潰堤,無憑無據(jù),如何能推斷出真兇?
老衲只是覺得,人為毀堤傷天害理,除去滅國征伐外極為少見,此等行為于盛世出現(xiàn),頗似那雪山教徒收集厄氣,災(zāi)氣的慣用手段?!?
“厄氣,災(zāi)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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