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舶商會的三樓除去主持拍賣,平日里大多對外租賃,提供場地和服務(wù)。
梁渠等人在入口處驗明身份,在侍者的帶領(lǐng)下,依照事先安排好的座位次序入座。
今天整個三樓都與先前見到的完全不同。
朱漆長桌分列兩旁,整齊的如同木匠彈下的墨線,一眼看不到邊。
屏風(fēng)圍攏的幾位少女彈奏古琴,空氣中散逸著淡淡的熏香。
前方長案并排展開,攤放二丈長絹,幾位畫師們研墨洗筆,準(zhǔn)備作畫記錄下盛景。
遠處冰臺圍攏,空氣并不悶熱,但每人身邊仍然放置了一個冰鑒,呈宮殿樓宇模樣,順著屋檐四角飄散出淡白冷煙,往下垂蕩。
簡縣令的慶功酒包下了整個三樓,財大氣粗,不愧是上回花幾十萬兩白銀買延壽寶植的財主。
等等。
梁渠坐在桌后,剝著果盤里的青桔,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倘若簡中義的宗師老祖真行那扒灰之事,那簡中義還會給自家老祖買延壽寶材?
梁渠往嘴里塞著橘瓣,沒有得出答案。
或許真的只是流蜚語吧。
不管寶材進誰的肚子,反正輪不到他。
時間推移,賓客接連入場,直至第一位大武師隋鴻燕出現(xiàn),簡中義現(xiàn)身接待。
隋鴻燕后,楊東雄,徐岳龍,衛(wèi)麟等河泊所,緝妖司的重要人物相繼登場。
英雄排座次。
一眾狩虎大武師,實力,地位為眾人之最,坐在最前方的中心圈內(nèi)。
加上簡中義,攏共九人。
再往外,不到小腿高的矮屏風(fēng)上插著云石,用以劃分空間。
那是次一級冉仲軾,項方素等人的位置。
實力高強且背景深厚之人。
約莫有七十多號。
第三層,屏風(fēng)有半人高,刷著朱漆,屏面上雕刻著各類仙鶴,鳥獸。
賓客需要坐直身體才能越過屏風(fēng),看到宴會內(nèi)第一層與第二層內(nèi)的情況。
屬于衛(wèi)紹,梁渠等人的位置,坐著上百人不止。
是有實力,但背景不足,或?qū)嵙Σ蛔?,但有背景之人?
衛(wèi)紹背景差一些,梁渠實力差一些。
至于第四層,赤裸裸的用兩米高大屏風(fēng)隔開,完全看不到里面三層的情況。
坐著的全是河泊所無背景的尋常武師。
里頭沒有立下功勞的,甚至是當(dāng)日臨時接到的通知,屬于幫襯的“陪客”角色。
至于第五層,沒有第五層,不到武師實力的普通軍士壓根沒有收到請?zhí)?
攏共四層,用三種高度的屏風(fēng)隔開。
地位,等階涇渭分明,縱深足二百余米。
換個普通人來,壓根看不清里頭什么情況。
梁渠斜眼看著側(cè)對面的衛(wèi)紹,心頭不爽。
若自己是狼煙武師,定會坐到第二圈層,不與此人同列。
衛(wèi)紹注意到梁渠視線,也是兩看生厭,冷哼一聲。
他看到梁渠就想到自己痛失的三千多兩白銀,想到自己在大澤里泡了十多天,鳧水鳧到手抽筋。
若非梁渠有大造爵,加之是楊東雄的親傳弟子,他此時此刻也該在第四層,跟那幫糙漢為伍!
中心位置。
簡中義起身作揖。
“假館不恭,望諸位多多海涵!”
“簡大人客氣?!?
“實在破費啊,簡大人?!?
“非我破費,今日大半花費,皆由天舶管事朱先生提供。”
“哦,竟然如此?”
“朱先生……”
全是轱轆轱轆的客套話。
梁渠隔開幾十米,聽得耳朵起繭子,肚子咕嚕嚕叫。
來時日暮,現(xiàn)在天都黑了,還不開席。
約莫交談有一刻鐘,簡中義終于同眾人敬酒。
“蒼蒼蒸民,誰無父母?提攜捧負(fù),畏其不壽。
誰無兄弟?如足如手。誰無夫婦?如賓如友。
……
天地為愁,草木凄悲。吊祭不至,精魂無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