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聽雨深吸一口氣,吐出了那三個(gè)字。
“龍血藤?!?
話音落下的瞬間,云百草臉上的笑容,驟然凝固。
院子里輕松的氛圍,蕩然無存。
老人臉上的每一條皺紋,都仿佛深刻了幾分,眼神變得無比凝重。
他沉默了許久,久到風(fēng)吹過藥圃,帶起一陣沙沙的聲響。
“你……是從何處得知此物的?”
他的聲音,干澀而沙啞。
“一本殘卷上看到的?!?
孟聽雨沒有說謊,只是隱去了《云家秘藥錄》的名字。
云百草緩緩轉(zhuǎn)過身,背對著她,目光望向后山更深處,那片云霧繚繞的懸崖。
“殘卷上,可有記載此物生長在何處?”
“極熱之地的火山縫隙中?!?
云百草搖了搖頭,發(fā)出一聲悠長的嘆息,那嘆息里帶著無盡的滄桑與敬畏。
“不全對?!?
“我們云家先祖曾有幸得過一株,并將其成功移植。它不在火山,就在我們云家。”
孟聽雨的心臟,猛地一跳。
希望的火焰,再次燃起。
但云百草接下來的話,卻讓這火焰劇烈搖曳起來。
“它就在后山禁地的‘?dāng)帻堁隆??!?
“那處懸崖,終年被地?zé)嵫?,寸草不生,只有那一株龍血藤,盤踞在崖壁中央,至今已有近三百年?!?
“三百年來,云家先輩曾數(shù)次試圖采摘,皆無功而返。那崖壁光滑如鏡,無處落腳,下方是萬丈深淵,地?zé)嵴趄v,人一旦失足,瞬間便會(huì)化為飛灰。”
老人的聲音,每一個(gè)字都透著沉重。
“聽雨,此物……非人力可取。它是云家的鎮(zhèn)宅之寶,也是一道無人能解的死題。”
“放棄吧?!?
孟聽雨靜靜地聽著。
她的眼前,仿佛已經(jīng)浮現(xiàn)出那片赤紅如血的藤蔓,在懸崖上迎風(fēng)搖曳的景象。
也浮現(xiàn)出顧承頤坐在輪椅上,那雙深邃眼眸里偶爾閃過的,對站立的渴望。
她沒有絲毫猶豫。
“外公,我必須去?!?
她的聲音不大,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(jiān)定。
顧承頤是她的一切。
是她兩世為人,唯一的執(zhí)念。
別說是懸崖峭壁,就算是刀山火海,她也要去闖一闖。
云百草猛地回過身,眼中是震驚,更是不解。
“為什么?”
“你如今在京城的地位,無人能及。李家的奇跡,足以讓你一生榮華富貴。何必為了區(qū)區(qū)一株藥,去冒這種生死之險(xiǎn)?”
孟聽雨看著老人擔(dān)憂的眼眸,緩緩搖頭。
“于您,于云家,它是藥?!?
“于我,他是命?!?
這句話,讓云百草徹底怔住。
他看著眼前這個(gè)年紀(jì)輕輕,眼神卻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堅(jiān)定的女孩,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他知道,他勸不住了。
……
當(dāng)顧承頤得知這個(gè)消息時(shí),他正在書房處理一份來自研究院的緊急文件。
孟聽雨是直接告訴他的,沒有絲毫隱瞞。
“我去去就回?!?
她說的,就像是去樓下便利店買瓶醬油一樣輕松。
顧承頤手中的鋼筆,“啪”的一聲,被他生生捏斷。
墨水濺出,在他白皙修長的指節(jié)上,留下幾點(diǎn)刺目的污跡。
書房里的氣壓,瞬間降到了冰點(diǎn)。
他抬起頭,那雙深邃的墨色眼眸里,第一次燃起了孟聽雨從未見過的,名為“震怒”的火焰。
“不許去?!?
他開口,聲音冷得像冰,是命令,不帶一絲商量的余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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